康王世子終究沒辯成。
看著他臉色發青地告退,大長公主滿心舒暢。
她終於明白了,池丫頭說的一點沒錯,有仇報仇才叫爽快,悶在蘭澤山房,以為與世無爭,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逼迫她的兄長,搶奪嫡支的皇位,害得他們絕後,憑什么要讓這些人繼續過痛快日子?
就該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目的達成,大長公主起身:「耽誤陛下歇息了,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告退了。」
皇帝含笑:「姑母走好。」
三人踏出殿門,卻見外頭燈籠閃閃搖搖,到了近前。
一個老嬤嬤打頭,向大長公主施禮:「公主殿下安好。太後娘娘聽說殿下進宮了,特意叫老奴前來等候,請您到清寧宮一敘。」
看著老嬤嬤滿是褶子的臉,大長公主臉上的笑不禁收了起來。
她嘆了口氣:「久未見面,確實想念。嬤嬤,帶路吧。」
「是。」
大長公主回頭交待:「你們先回去吧。」
池韞屈身:「是。」
看著大長公主的身影消失,池韞轉頭與樓晏對了個眼神。
兩人都有一肚子的話,卻不適合在這個時候說。
離開時,一乘軟轎與他們擦肩而過,在殿前停下。
池韞聽得內侍殷勤問候:「玉妃娘娘,您怎么來了?」
一個柔和的聲音回道:「聽說陛下還未回宮,故而來看看。」
內侍恭維:「娘娘與陛下真是心有靈犀,陛下正要起駕回宮。」
「是嗎?」想是皇帝此時踏出殿來,她的聲音變得驚喜,「陛下!」
樓晏垂目看去,就見池韞閉了閉眼,露出復雜的神情。
「我們出去吧。」他說。
「嗯。」她輕應一聲。
由內侍送出宮門,樓晏看到寒燈牽著馬,黏在池韞的車前,跟她的丫頭說話。
看到他們出來,急忙過來:「公子!」
樓晏「唔」了聲,接過他手里的韁繩,翻身上馬。
那邊池韞也上了車,緩緩駛離宮門。
樓晏便跟在馬車後面,馭馬而行。
已是半夜,路上行人不多,馬車駛得快,樓晏便也騎得快。
寒燈只牽了一匹馬,眼見著被主子甩下,只能拼命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喊:「公子!等等我啊!」
聲音越來越遠。
池韞的馬車停在牌樓前。
本朝不宵禁,朝芳宮外的長街正熱鬧。
她下車等了一會兒,看到樓晏也到了,問:「你也沒用過飯,一起去吃點?」
樓晏點頭應了。
他們去了常去的酒樓,要了個偏僻的雅閣。
誰都沒說話,只默默地用飯。
池韞只吃了兩口,就擱下了。
「怎么,不合口?」樓晏難得說了句活躍氣氛的話,「今天你得了個公主義母,日後就有粗大腿抱了,不值得高興嗎?」
池韞抬頭對他笑了下,回答:「當然值得高興。」
這是她想都想不到的好事。
大長公主認她為義女,便等於踏入了京城最頂層的圈子,日後見著皇帝,她都能叫一聲表哥。
第一個目標,已經達成了。
「那怎么笑得這么勉強?」
池韞默默地給兩人都斟了杯酒,才道:「或許是,要跟玉重華徹底訣別了吧?」
樓晏也沉默了片刻,伸手端起那杯酒,灌進喉嚨。
「祝更好的開始。」
池韞笑了起來,學他舉杯,慢慢飲盡。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說不清是難受還是暢快。
「今天的星星好亮啊!」她起身站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