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話的是池韞:「這世上沒有萬無一失的事,倘若一點風險也不敢冒,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太後品著她這句話,緩緩點頭:「倒有幾分道理。」
大長公主接過話頭:「這丫頭,道理多著呢!也不知道她哪里學來的,一套又一套,我都說不過她。」
太後不禁笑了,點了點她:「該!以前總對著我說歪理,現下輪到自己了吧?」
……
俞慎之覺得,皇帝不高興了。
他納悶,不都說樓晏慣會揣摩上意,才成了陛下的心腹嗎?怎么這回,明擺著打皇帝臉的事,他還做了?
當然,如果事先知道這事關系到池韞,他也會去做的。
但他和樓晏不一樣,有俞家在背後,不需要討好皇帝,甚至堅持己見,還能得些清名。
可樓晏早已跟樓家翻臉,若是再得罪皇帝,他還有什么倚仗?
幫池大小姐,對他來說這么重要?
「俞推丞,請吧。」耳邊傳來內侍的催促聲。
俞慎之收回目光,笑著向他拱拱手:「有勞帶路。」
皇帝叫他們到御書房,隨意勉勵了幾句,便讓俞慎之先回了。
俞慎之心里清楚,陛下真正想留下的人是樓晏,也不知道這回違了聖意,他會不會遭殃。
想到這個,俞慎之心里沉甸甸的,出了宮門,也沒跟俞家的人回去,而是躲在馬車里等。
他心里有個疑問,問明白了才安心。
此時,御書房里的情形,顯然和俞慎之想的不一樣。
皇帝屏退內侍,便迫不及待地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事暫時沒有證據,朕就可以往後拖一拖,到時候想個法子給嬸娘開脫,不至於……」
「陛下!」樓晏打斷他的話,這個舉動對臣子來說著實有幾分無禮,可他做來只有鄭重,「您不能再這樣了。」
皇帝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樓晏無聲嘆了口氣,問道:「給康王妃開脫,然後呢?下回再惹出更大的事來,叫您收拾爛攤子?陛下,誣陷朝芳宮巫蠱的事,才過去多久?上次大長公主沒有證據,只能叫康王妃安然脫身,這次線索這么明顯,她會放過嗎?」
皇帝動了動嘴唇。
「您已經因為康王妃,丟了好幾次臉了。」他毫不客氣地說,「再往前說,康王府的八公子出事,康王妃就沒有責任嗎?若不是她縱容,八公子何至於一錯再錯,最後落得那個下場?這一次一次,作踐的都是您的臉皮啊!」
皇帝沉默,只覺得心里的委屈,被樓晏戳個正著。
「這三年來,您有多難?他們走得干脆,留下您面對那些老臣。那些人,稍微有點不如意,就用失望的眼光看著您,覺得您不如先帝,不如先太子。這樣艱難的處境,他們領會到了嗎?明明有人手留下,卻不聽您的調遣。現下他們回來了,非但沒幫上忙,反倒一次次拖後腿。您真的要這樣下去嗎?」
「放肆!」皇帝目光閃爍,低喝道,「你這是在挑撥朕與康王府?」
「臣是為您著想。」樓晏淡淡說道,「康王府如何,臣不關心。臣只覺得,他們在拖您的後腿,於您有害無利。若是趁著這次機會,將康王妃按下,以後您就不用一次次賠上臉皮,幫他們收拾善後了。如果您認為這是挑撥,那就是挑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