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前待娘娘那個樣子,說幾句酸話算什么?陛下聽著還高興呢!
現在背著人都不能說了。
上下尊卑,這四個字一旦擺出來,情分難免就淡了。
寢殿里頭,傳來玉妃的聲音。
「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馬上戌末了。」
「哦……」
錦瑟聽著,心里更酸。
娘娘這是數著時辰,盼著陛下來呢!
不行,還是要努力一下。
「蔡公公,再去請一次吧?」錦瑟哀求,「陛下這是不知道,說不准知道了馬上來了呢?」
想到往日皇帝對玉妃的寵愛,蔡公公點點頭:「好吧。」
才幾天而已,也許就是鬧個別扭。
過去三年,陛下與娘娘在靈秀宮,過得如同夫妻一般。要說這樣的感情,幾天就會淡去,蔡公公自己也不信。
到了碧玉軒,能清楚地聽到,里頭傳來叮叮咚咚的琵琶聲,還有說笑聲。
蔡公公等了一會兒,胡恩出來了。
「胡公公,」他躬下身,態度恭敬,「玉妃娘娘病了,奴婢特來稟報陛下。」
胡公很意外,問道:「娘娘病了?現下如何?可請了太醫?」
「娘娘不讓請,」蔡公公很無奈的樣子,「說是怕驚動旁人。」
「生病了怎么能不請太醫?」胡恩半是埋怨,半是訓斥,「娘娘體貼,你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輕重嗎?快些去請,要是拖成了大病,如何向陛下交待?」
「這……」
胡恩不跟他啰嗦,叫自己手下的小內侍去了。
蔡公公猶豫了一下:「娘娘精神很不好,可否請公公稟報一聲……」
胡恩看了眼窗子,說道:「陛下正在聽曲呢!」
蔡公公有點著急:「可是,胡公公……」
想是他們聲音略大了一些,屋里傳來皇帝的聲音:「胡恩,發生什么事了?」
胡恩忙入內回話:「是靈秀宮來人了,說……玉妃娘娘病了。」
蔡公公期盼地看著窗子。
過了一會兒,卻聽皇帝問:「請太醫了嗎?」
「奴婢剛剛命人去請了。」胡恩連忙回道。
「嗯。」皇帝道,「叫太醫好生診治。」
「是。」
皇帝再沒有別的話,胡恩只得退了出來,給了蔡公公一個無奈的眼神:「你聽到了?快回去服侍玉妃娘娘吧!」
蔡公公垂頭喪氣,向他施禮:「多謝胡公公,咱家就先回去了。」
靈秀宮前,錦瑟翹首以盼。
等來的仍只有蔡公公一人。
錦瑟不禁哭了起來:「怎么能這樣,陛下……」
卻又被蔡公公說了幾句,只能收住。
……
亥時末刻,喝過葯的玉妃醒了。
室內燈光昏暗,錦瑟倚在床榻前睡著了。
這個時辰,陛下都沒出現,那就是真的不來了吧?
玉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只穿了一身中衣,頭發披散著,擎了燭火,慢慢走到銅鏡前。
半人高的大銅鏡,映出的人影纖毫畢現。
鏡子里的人,腰如細柳,纖纖裊裊。
再往上,是瘦削的肩膀,修長的脖頸。
她笑了一下。
下一刻,當目光觸到鏡中的臉龐時,笑容忽然消失了。
玉妃不由伸手去摸。
這人是誰?鏡子里的女人是誰?為什么看起來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