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開啟,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天牢的住客們,紛紛抬頭看過去,饒有興趣地猜測來人的身份。
自從康王謀反案發,這里每天都會進人,不知道這回是哪個王公貴族?
然而他們猜錯了,來的不是犯人,而是一位緋袍高官。
「大人請。」牢頭殷勤地引路。
樓晏跟著他,到了一處單人牢房。到底關押著天潢貴胄,環境還過得去,沒有令人作嘔的臭味。
待開了門,他道:「你去吧。」
「是。」牢頭十分乖覺,將鑰匙交給寒燈,一個人也沒留,走得干干凈凈。
樓晏踏進牢房,看到了形容狼狽的康王世子。
他眼神冷淡,像在看路邊的一塊石頭,不由激怒了對方。
「你來干什么?」康王世子目光怨毒,「來看本世子有多慘嗎?你這個背主之人,本世子全心全意相信你,你竟然背後插刀!」
樓晏的神情紋絲不動,淡淡說道:「世子來游說下官的時候,就沒想過,下官可以背叛陛下,自然也可以背叛你。」
「你……」康王世子七竅生煙,樓晏這話仿佛在說,他怎么這么沒腦子。
「何況,世子有什么值得下官心動?論勢力,你所有的資本都是康王給的,論名分,親王世子算得了什么?論本事……」他笑了一下,說不出的譏誚。
「樓四!」康王世子恨不得上前撕他的臉!但他現下行動受制,掙扎兩下鐐銬便是一陣亂響,只能恨恨地瞪著樓晏,「你以為扳倒康王府的是你自己嗎?錯了,是平王!他早就收買了政事堂那些人,才會由著你作亂!等此事落定,你這個出頭的椽子就要遭殃了!」
樓晏驚訝地抬了抬眼,似笑非笑:「世子居然看得出這點?真叫下官刮目相看。」
康王世子再一次三屍神暴跳。
果然,他第一眼就討厭樓四,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人簡直跟他八字犯沖。
眼見康王世子要被氣暈,樓晏終於收斂了,說道:「世子別生氣了,下官來探監,不是為了看笑話,也不是想氣你,不過是念著往日舊情,給世子留條後路罷了。」
鬼話連篇!不是為了氣他,還把他氣成這樣?康王世子一個字都不信!
樓晏也懶得取信他,繼續道:「世子說的對,待此事平定,下官就該遭殃了。只要平王府找借口將我清理了,這回的事便和他們沒有半點干系,就能無辜清白地登上至尊之位。」
聽他這么說,康王世子顧不上生氣了,心里越發疑惑。既然他知道,那為什么還要這么做?不是找死嗎?
樓晏忽然問:「世子想回封地嗎?」
康王世子聞言一驚,第一反應便是看向四周。
樓晏道:「世子別擔心,下官早就打點過了,不會有人聽到我們說話。」
盡管如此,康王世子還是本能地壓低聲音:「你又在說什么鬼話?難道你能幫我回封地?」
樓晏笑問:「為什么不能?」
康王世子沉默了,過了會兒,他問:「你又在算計什么?」
「剛才不是說了嗎?待此事平定,平王府就會拿我開刀。我想活下去,就要讓它平定不了。」
這樣么?也有幾分道理,但他還有北襄的後盾……
樓晏又說:「當然,叫我費這么大的力,還有別的條件。」
「什么條件?」
「月月紅的解葯。」
康王世子恍然大悟。他就說,樓四怎么這么大的膽子,明明吃了月月紅,一點不怕毒發身亡?原來在這里等著!
以為有籌碼在手,他端起了架子:「你把本世子害得這么慘,這樣就想要解葯?哼!也太容易了。」
樓晏笑著搖頭:「世子,你不給解葯,我丟命,你逃不回封地,你丟命。你說我們的命,誰更貴重?」
康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