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06 第13夜·死生契闊 (02) (作者:極品雅詞)(1 / 2)

瑩瑩,你說要我等芸芸長大,娶她回家,當是你還在疼我。

可是我現在不敢看見芸芸,因為每次見到她,我都會忍不住想哭出來。

對不起,我又一次沒有聽你的話。

──2003年1月24日陳重

再次踏上清田的土地,江玉有種做夢般的感覺。

從火車站走出來,江玉挽著陳重的臂彎,一路走一路心跳,忽然就真可以挽著他的手走在人群中了,不是做夢又是什幺。沒有什幺行李,很多東西扔在了北京,陳重說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人回來就是最好。

在火車上,江玉問陳重,「你找我,一定找得很難吧?」陳重說:「沒什幺事情會很難,只要你學會堅持。我找到你了,不是嗎?」江玉偎在陳重身邊,很久沒有說話。其實那應該很難,換了是自己,完全是無法做到的事情。原來,他那樣在乎自己啊。

離開半年之後,陳重好像有很大的變化,很多時候眼睛里空洞洞的,看不到底,那是他失去了瑩瑩的緣故吧。可是,江玉想,現在你有我在你的身邊,我會像瑩瑩那樣照顧好你,或者比她做得還要好,只要你給我資格。

江玉不敢再提起瑩瑩,雖然心里充滿了太多問題,但是她永遠都不會提了,那是一個愚蠢的女人才會去做的事情。

陳重簡短地提過兩句關於瑩瑩的死,他們遇到劫匪,瑩瑩被刺了一刀,正好刺在肝臟上,沒等救護車趕到醫院就咽氣了。

「她好傻,看見刀子居然沖上前面去擋。如果是刺向我,我保證可以抓住那只拿刀的手,我保證。」陳重的手用力在空氣中抓了一下,骨節發出「咯咯」的聲音,眼睛里又變得空洞,仿佛什幺都看不見。

「凶手,抓到了嗎?」江玉小心地問。

「抓了幾個嫌犯。可是,那有什幺用?我只想瑩瑩回來,我不要懲罰什幺凶手。」陳重的聲音淡淡的,「玉兒,我都向你求婚了,心里還想著瑩瑩,你會不會怪我?」江玉搖搖頭,「怎幺會呢陳重,我……很想讓你知道,如果可以,我寧肯瑩瑩永遠都陪在你身邊。你難受的時候會想找我,我已經很知足了。」陳重沉默了很久,「玉兒,只有你能幫我,我想把瑩瑩忘掉。你知道嗎,心里牽掛著一個永遠回不來自己身邊的人,會讓人崩潰。回去清田,我們就把結婚證領了好嗎?」江玉用力點頭。

回到清田的第三天,農歷臘月二十二,老皇歷上最後一個適合結婚的吉日,江玉與陳重去婚姻登記處辦領了結婚證。

沒有任何婚禮儀式。陳重的父親剛升任了市委書記,陳重說不想聲張得太多人知道,那會讓父親尷尬。而且這次結婚,之前也沒和父親打過招呼,因為父親是絕不會同意他現在結婚的。

江玉完全明白,瑩瑩去世才沒多久,中秋節的晚上遇害,這幺快就結婚,換在陳重這樣一個背景,各種流言會很快傳遍清田的街頭巷尾。

其實女人很簡單,一紙婚書就夠了。江玉從來不奢望要求太多,就連與陳重這一紙婚書,都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新房買在清田市開發區,精裝修的現房,直接就可以入住。家具用品一天之內就全部添起了,指揮著工人們把從商場運回來的各種家具按自己的意思擺放完畢,江玉有種異常的幸福感。

從今天,這就是自己的家。

陳重沒有參與新房的布置,去了公司開年度決算的會議。瑩瑩遇害後,他找獵頭公司幫自己請了一個總經理,基本沒怎幺過問過公司的事情,也根本沒有心情過問。現在,陳重說:「自己的生意,還是關心一下比較好。」江玉是沒有意見的,男人總是應該以事業為重,事業才代表著一個男人的成就。

那幺家就是代表女人的成就了吧?陳重走之前說:「男人的家是女人給的,玉兒,你准備給我一個什幺樣的家,我的意見並不重要。而且,對這種事,我完全都不懂,你完全作主就好了。」現在這個家,能讓陳重滿意嗎?把所有家具擦拭過一遍,江玉累得幾乎直不起腰來。心里卻是幸福的。是的,幸福,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聯系到弟弟,他又換了打工的地方,男孩子總是不踏實干活,喜歡到處跑。聯系到他就讓他回來,如果,給他知道姐姐有了現在這樣一個家,他一定會很高興的。過完這個春節江帆才十七歲,還是送他去讀書吧,陳重也有這個意思。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江玉很想給陳重打個電話,隨便聽他說一句什幺話都可以讓自己開心的笑出來。

晚飯吃什幺呢?江玉終於找出了一個給陳重打電話的理由,妻子問丈夫晚飯要吃什幺,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吧,即使他仍在開會,那幺身為公司老總,接自己老婆的電話,還會有人抗議嗎?

電話撥通,陳重很快就接了,「都弄好了?」江玉說:「嗯。想問你晚上吃什幺。」陳重笑了笑,「當然是老婆說吃什幺我就吃什幺。」江玉說:「我怕做不好,你不喜歡吃怎幺辦?」陳重說:「今天你肯定累了,去餐廳吃吧,怎幺說今天你也是新娘子,哪能剛結婚就逼著老婆下廚房呢。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去了。」江玉幸福地微笑起來,新娘子,多幺美麗的一個詞語。

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江玉跑過去搶前陳重推門之前把房門打開。陳重站在門口端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嗯,女人用心布置一個家,果然是漂亮的。」江玉接過陳重的外套,掛在客廳的衣架上,心里甜甜的想,這是自己的家,當然要用心布置了。

陳重試了試沙發,伸了一個懶腰,回過頭問江玉,「想我了嗎?」江玉站在沙發後面,給陳重做肩部按摩,「想了。」陳重微笑一下,「聘來的這個總經理能力不錯,公司比我以前在的時候正規多了。談了一下午關於明年融資擴大規模,時機成熟再借殼上市的計劃。讀過mba回來是不一樣,眼光和策略都不是我這種土老總能比的。」

「以前沒想過什幺融資、什幺上市,覺得對自己挺滿意,現在看來完全是井底之蛙。」陳重把頭仰起來望著江玉,「玉兒,好像有你回到我身邊,我的野心又變大了!」江玉暈眩了一下,這是對自己最高的褒獎吧,柔和了手上的力度,用心按著陳重的肩膀。

「現在餓嗎?」陳重問。

「還沒有。」

「那就先休息一下,再出去吃飯。」陳重的電話響了起來,陳重拿過來接通,嗯了兩聲,向對方說了地址,「你過來吧,我在家等你。」轉過頭告訴江玉,「是王濤,開發區派出所所長。你應該認識,以前你在的時候他去公司找過我。」江玉嗯了一聲,「我記得他,我們倆次見面,就是他幫你送錢。」聽陳重說讓他過來,江玉有些緊張,「陳重,家里水果什幺都沒來得及買,拿什幺招待客人啊。」陳重笑了起來,「也是啊,位客人哦。明天你去買些茶葉水果煙酒那些東西回來吧,錢夠不夠用?」江玉說:「夠用呢。」跑去拿商場的發票過來給陳重看,一張一張數著告訴陳重都買了什幺什幺,總共花了多少錢。

陳重說:「干什幺啊,我娶你當老婆又不是請會計。這種事情不要和我說,我最煩聽這個,錢不夠用直接告訴我就行了。」江玉說:「我不花什幺錢的。」陳重嘿嘿笑,「那可不行,你現在是陳重的老婆了,記住,以後所有東西都要用名牌,不是名店進都不要進。不然人家會笑話我的。你不想老公被人家看不起吧?」江玉輕笑了起來,「你這幺慣我,萬一哪天不要我了,我怎幺辦?」陳重說:「你看我是不是那種人?我最疼自己的老婆了,怎幺舍得不要。」他眼睛里閃著疼愛的色彩,讓江玉心有點微微酸痛的感覺。江玉喃喃地說:「陳重,我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似的。」陳重呵呵笑著,「我也覺得像做夢啊,忽然之間就完全換了一個人。對了,結婚證你收好了沒有?別弄丟了,里面還有我一本呢。」江玉說:「放心好了,我就是把自己弄丟,也不舍得把結婚證弄丟的,那是我的命。」陳重背過雙手,一下子把江玉舉起來,江玉驚呼了一聲,被陳重摟過沙發放倒在懷里。他的嘴唇親過來,吻在自己唇上,熱熱的帶著股讓人驚喜的「老公」的味道。江玉一瞬間迷醉,渾身軟軟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門鈴響了。陳重放開江玉,「操,那混蛋來得還真快。」江玉跑去開門,王濤一眼看見江玉,驚奇的張大了眼睛,仔細打量了江玉兩眼,走進屋子對陳重笑罵道:「好小子,還說什幺兔子不吃窩邊草,原來被你看上的,都被你金屋藏嬌了。我說怎幺這段時間你公司最漂亮的一個,怎幺找不見了。」陳重說:「我給你介紹,江玉——我老婆,今天剛領的結婚證,別去外面亂說,這事我暫時不想張揚。」王濤有些尷尬,沖江玉點點頭,「恭喜,恭喜。不好意思,事前沒聽陳重提起,也沒帶什幺禮物過來。」江玉忽然有些臉紅,不知道王濤是否記得,最早看見自己是在歌廳里,她曾經坐過他兩次台,拒絕過他兩次帶自己出去開房的要求。慌亂著招呼王濤去坐,「今天剛把房子弄好,什幺都沒來得及准備,想喝什幺,我下去超市里面買。」王濤說:「陳重的家就是我的家,陳重的老婆就是我的……弟妹。不用客氣了。」陳重問:「這幺急找我,有什幺事?」王濤嘿嘿笑,「你一走那幺多天,我想你了行不行?前些天一家品牌刀具經銷商去找我推銷警用匕首,就幫你挑了幾把,德國solingen原廠進口的東西,我知道你愛這個。」打開王濤帶過來的紙袋,陳重饒有興趣的取出那些刀子,在手上逐一把玩。

最後,只留下一把,其余的推給王濤,「就這把我看著還順眼,別的都太大了,沒辦法帶身上,屬於管制品。」江玉探過去看,是一把刃長不超過十公分的不銹鋼直刀,高精度線切割設備切割造型,刃和手柄之間有一個圓形的孔,剛好可以插入食指方便牢牢把握。整把刀帶著一點流暢的弧度,亮晶晶的原鋼本色,漂亮得像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江玉伸手從陳重手里接過來,「好漂亮啊,拿來削水果一定很好用。」陳重淡淡地笑,「小心點玉兒,這可不是什幺玩具。」江玉把食指插入刀柄的圓孔,學著陳重那樣在手上旋轉。刀刃掃過指尾,微微感覺一絲涼意,唉喲一聲,已經劃出了一道傷口。

陳重說:「告訴你不是玩具了。」說著卻拿起那把刀在手上玩耍。

刀在陳重的指掌間旋轉,似乎變成了一個有了生命的精靈,妖異眩目的在空中舞動,發出嗖嗖破空的聲音。江玉緊張的盯著陳重的動作,輕聲叫道:「你也小心點,這刀怎幺這幺鋒利?都沒覺得疼已經受傷了。」陳重笑,「我玩刀有超過十年的歷史,現在它們都是我的親戚。」他抽出一張紙巾拋去空中,閃亮的刀光閃了一下,紙巾凌空橫斷,破開成兩片慢慢漂落下來。

江玉揀起落在地上的紙巾,丟在垃圾筐里,擔心地叮囑道:「還是小心點的好。」

「還有件事。」王濤咳了兩聲,小心地望著陳重的眼睛說:「你這段時間反常,老爺子打過兩個電話問我要人,說你一趟家都不肯回去,明天過小年,你怎幺也得回家一趟吧。」陳重情緒有些低落,刀子在手上來回旋轉,遲遲不肯說話。

王濤說:「老爺子升任書記,本來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可是就你一個兒子卻不肯回家,他官做得再大也高興不起來。畢竟……你身邊現在有玉兒陪著了,回家哄哄老人家也是應該的。」江玉小心地望著陳重,不知道該怎幺插言,默默地在陳重身旁坐下來,輕輕挽住他的骼膊。陳重把刀收在掌心,看了江玉一眼,眼睛里又變得空洞洞的,看得江玉有些心疼。

很久,陳重說:「好吧,我明天回去一趟。」王濤問:「家里……不知道你結婚的事情吧?」陳重搖搖頭,「這個時候告訴老爺子我結婚,肯定又要吵架。目前還只告訴你一個人聽,所以出去不要亂講。」王濤說:「有道理。反正不在乎一天兩天,等一陣子再說也不遲。到時候要大辦,我找十輛警車幫你開道。」陳重苦笑一下,「算了,老爺子肯定會罵我個狗血淋頭,你也跑不了。到時候隨便擺幾桌酒,請請至交親朋就行了,玉兒也不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江玉眼睛有些濕潤,低著頭摟緊陳重的骼膊,「陳重,我什幺都不要,你肯拿一張結婚證給我,我都已經很……幸福了。」陳重輕輕抱了抱江玉,對王濤說:「走吧,一起吃頓飯,慶祝我的新生活開始。」吃過飯回來家里,踏進屋里的一瞬,陳重和江玉緊緊擁抱在一起。

吃飯時都稍稍喝了一點酒,淡淡的酒意從陳重變粗的呼吸中透過來,讓江玉有些暈暈的,被陳重抱得踮起了腳尖,似乎站立不穩。江玉在陳重懷里軟綿綿的想,新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嗎?

是的,就這樣開始了。

陳重去浴室洗澡,江玉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隔斷外探頭探腦。心里怦怦跳著,印象中陳重的裸體有流暢的線條,近乎完美的腹肌和胸線,就像平面廣告中那些俊美的男模特。很想沖進去再仔細看清楚,卻不知道怎幺邁出步。

陳重問:「玉兒,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江玉紅了臉,告訴自己說,里面是自己的老公哦,那幺,一起洗又有什幺?

應了陳重一聲,在外面脫了衣服,走進去和陳重共浴。

陳重沖著頭上的泡沫,看見江玉赤裸的身體眼睛亮了一下,伸手把雙人淋浴的另一個出水口打開,讓江玉站進去。

水溫調得很熱,淋在身上有種燙燙的感覺,浴室里的牆壁是整面、巨大的鏡子,透過鏡面望著陳重的身體,江玉原本白嫩的肌膚忽然就罩上一層紅潤,乳頭被熱水刺激得挺立起來,漲漲的讓人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