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2011 最終夜·血魔夜宴 (27) (作者:紫狂)(1 / 2)

七年以前,黛蕾絲﹒維斯孔蒂住在米蘭的豪華宮殿中。作為伯爵最寵愛的女兒,十六歲的她就像一位公主,生活得無憂無慮。

每年的春天,她都會去北方的山林打獵。維斯孔蒂家族的領地不僅有肥沃的田野,還有美麗的湖泊和叢林,而她擁有的名貴獵犬和種馬會讓任何一個王子羨慕。

對於一個貴族少女來說,狩獵的愛好並不多見。這是因為她母親不反對她的任何愛好,而且要求伯爵也不許反對。她有一個非常年輕的母親,仆人們都說,她的容貌就像天走入維斯孔蒂家的大門一樣,十幾歲沒有絲毫變化。有時候她會以為自己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姐姐,甚至比她更頑皮。

天上的神祇知道她有多幺愛自己的母親,雖然她有著與常人迥異的黑發和黑色的眼睛,但她的美麗不容置疑。

母親經常會跟她講到遙遠的東方,講到一片充滿神靈與魔鬼土地。

「那里有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最深的峽谷。那里的河流從山巔落下,濺起的浪花能打濕山上人的衣服。山上覆蓋著終年不化的積雪,它們與天上的白雲融為一體,行人走在上面,就像飄盪在雲端……那里有數不盡的僧侶,山石、樹木、雲端、甚至空氣中都埋藏著數不盡的經卷,包含了世間所有已知和未知的智慧……」

「哪里叫什幺名字?」黛蕾絲好奇地問。

「以後你會知道它的名字的,那是神明的樂園。」

母親握住她的手,「看到了嗎?我的女兒。」

一個夢幻般的國度出現在黛蕾絲眼前,一切都和母親描述的一樣。她看到帶著高冠的修行者在天空飛行,絳紅色的僧衣掠過高聳的雪峰。拂在臉上的風還帶著創世的氣息,天地純凈得如同初生。一群年輕的女子走過藤蔓做成的橋梁。她們是儀式上所用的智慧女,白色的衣裙象山上的積雪一樣耀目……

忽然一只神鷹掠入視野,它有一座湖泊那幺大,展開的羽翼從一座山峰伸向另一座山峰,龐大的背影遮蔽了整個天空。它向黛蕾絲驚訝的眼睛飛來,然後一個急旋,羽翼掀起的氣流卷起那些女子,她們的白衣就像飄落的花瓣一樣,往山澗深處掉去。

「媽媽!」黛蕾絲氣惱地叫了一聲。

母親總喜歡在她冥想的時候做一些小小的惡作劇。在這方面,她就像一個女孩一樣頑皮。有一次一位紅衣主教來拜訪伯爵,她拿起主教的純金十字架,隨手打成一個花結。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神父來過維斯孔蒂府上。

作為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德蒙特伯爵從未想過自己會這幺快放棄對上帝的信仰。那還是剛剛與智慧結合的時候,他像每一個基督徒所做的那樣,勸這個異教徒皈依天主。智慧什幺都沒有說,只是在一次洗臉時,她把自己的影子留在了水里。直到三天之後,人們還能看到她頑皮的鬼臉。

人們在背後傳說,伯爵收留了一個魔鬼。德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hugmail.com獲取最新地址發布頁!蒙特伯爵不得不把她藏在府里,避免宗教裁判所嚴厲的質詢。維斯孔蒂家族的財勢遮蔽了教士的眼睛,也鎖住了他們的舌頭。但無法阻擋潛藏在黑暗中的生靈對這個充滿神跡的女子的興趣。

那年狩獵期結束後,黛蕾絲回到米蘭。在途中,仆人傳來消息,她剛結婚的哥哥在一次宴會時從樓上摔下,當場死亡。雖然是異母兄長,哥哥對她卻非常友好,從來沒有嘲笑過她的發色和眼睛。

當黛蕾絲十五歲次踏入社交界時,曾有一個遠來的客人語出不敬,哥哥立即向那人提出決斗,用劍來捍衛妹妹的榮譽。

嫂嫂嘉汀納出身於佛羅倫薩最顯赫的美第奇家族,無論容貌還是家世都無可挑剔,但她對伯爵的私生女極為不屑,為此剛剛結婚不久,就與丈夫口角多次。

據說哥哥之所以在一次平常的宴會上喝得爛醉,就是因為與妻子剛吵完架。

黛蕾絲也不喜歡嘉汀納,但是她知道哥哥非常愛她,這次她特意獵了一只彩雉,作為送給嘉汀納的禮物,希望能搏得她的友誼。但哥哥卻先走了。

等黛蕾絲回到家中,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更大的噩耗。她的母親在她回來的前一天突然去世了。

她無法忘記當時的情形:卧室的地板上、牆壁上、家具上到處都是鮮血,父親的甲胄散落滿地,長劍還來不及拔出,就被連鞘捏在一起從此之後,伯爵的佩劍就不再用鞘了。

父親滿身是血,抱著一具棺材發出可怕的嚎哭,悲慟得仿佛要將心肺都嘔吐出來。現在想來,那具棺材非常簡陋,像是匆忙買來,還沒有來得及塗上油漆,白色的木板上只有父親血紅的掌印。

黛蕾絲被這血腥的一幕驚呆了。她無法想像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幺樣的變故。原來富麗華貴的卧室,卻讓她想起母親描述過另一個畫面:修羅場。天神與阿修羅大戰之後,被鮮血浸透的戰場。

她問:媽媽是怎幺死的?

父親不回答,很難想像一個正常人會這樣瘋狂地哭泣。

她詢問過仆人,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幺事。伯爵不許任何人進入卧室,連屍體也是他親手收斂的。

「真可惜,伯爵本來請了律師,要與您母親結婚的。」一個女仆悄悄對她說道。

黛蕾絲現在知道了,那個律師就是格林特親王。但她不知道親王為什幺會選擇母親那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女人。

母親曾經暗示過,她之所以離開香巴拉,是為了逃避命運。在這里,她可以過上寧靜的生活。但這寧靜太短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