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韻 (十四)願追綠竹入幽徑,卻得青蘿拂行衣【注1】(2 / 2)

畢竟心中有愧,雖則月桂是她娘家攜來的貼心下人,少了許多忌諱,面上仍是一紅。丫鬟應了一聲,道,「那是自然。」

面色不變,又道,「方才我不在,那狂生可有對奶奶不敬之處?」

林氏不提防她如此問來,頓時赤了粉頰,忽見丫鬟面現促狹,方知她調笑,起身來作勢要撓她腋下癢處,月桂咯咯直笑,閃身避去,口中卻道,「我只說他有甚幺不敬,奶奶如何便要急?不成奶奶對他有甚幺不敬幺?」

林氏愈急,道「莫胡言亂語!」,二人於鴛帳內扭作一團。丫鬟喘道,「殺人滅口了!唉呀!」

卻是脅下吃林氏一擰,酸癢難耐,口中不饒道,「定是教他占了便宜……哈……可親了嘴兒了幺?」

婦人聞聽,竟是一呆,一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丫鬟見婦人如此光景,一顆玲瓏心也是怦怦直跳,怔了一怔,雖明知周遭無人,仍把眼四下一瞧,方悄聲問道,「果真親了?」

婦人垂首不語,只拿了幾綹青絲扯弄,半晌方唔了一聲,道,「他氣力大……我又哪里掙得脫。」

但凡女子,於他人情事必有千般好奇,不曉得便罷,一見端倪,必要刨根問底,此事四海俱准,千古皆然。月桂一聽,渾身激靈靈打個冷戰,一雙小手已扯住婦人衣衫,湊過身子道,「如何?」

婦人道,「怎叫如何?」

月桂道,「他既強親了你,你惱他幺?」

婦人咬了唇道,「自然是惱的。」

月桂道,「我怎見你神情古怪,不似惱人之態?」

婦人嚶嚀一聲,轉身睡向內壁道,「我不同你說了。」

月桂嘻嘻一笑,來扳她身子道,「好姐姐,說與我聽,同那人親嘴,是甚幺滋味?」

婦人羞道,「我那時心里怕得緊,何曾有甚幺滋味。」

月桂道,「他還作些甚幺?」

婦人噗哧笑道,「便是衙門大老爺逼供,也沒你問得這般仔細。」

丫鬟亦笑,道,「不知怎地,心中便似有一絲絨線亂撓,若不問個明白,死也不甘心。」

婦人又笑,欲言又止,幾次三番道,「如何開得口!」

月桂摟了她道,「我卻有個主意。」

一手貼了婦人沈腰道,「他若碰了奶奶此處,奶奶便點點頭。」

婦人面上一紅,閉了雙目,卻將鳳首輕輕點了一點。月桂嘻嘻一笑,素掌游移,移至腹臍處,便逡巡不去,林氏面上愈紅,俏顎微沉,便又算點得一點。月桂此時已有幾分吃驚,暗想,「這般要緊處,也教他嘗了甜頭幺?」,不由胸中便是一熱。又覺手中滑膩溫軟,雖女子摸來亦是贊嘆。漸漸撫至婦人膝上三寸,林氏已是蹙了峨眉,面上有如火燒,朱唇半啟,半晌方細細哦了一聲,算是答應。月桂見狀,臆想當時情狀,竟有幾分身受之感,一時面赤骨酥,一副嬌憨身子,輒欲展腰擰臀,作出種種妖嬈姿態,只是主母在前,好難捱堪堪忍住。玉掌輕顫,一路北行至兩座危巒間,作勢便要探去。

林氏方才與丫鬟戲耍,此時猶是薄裳凌亂,一雙粉團倒有小半個未曾遮掩,直是呼之欲出。兩座玉嶂之間,橫生溝壑,端地是春光無限好,最是在險峰。婦人吃月桂輕薄半晌,心中早將她換了那人臆想,只覺乳尖生脹,挨著魯縞褻衣細細研磨,直是酥癢難耐。此時覺丫鬟肉掌拂來,竟有幾分渴求。又怕少頃丫鬟問起,若要自承教譚生摸了雙乳,未免太過羞人,一時擋也不是,不擋也不是。說時遲那時快,婦人稍一躊躇,月桂一支手掌已攀將上來,林氏嬌軀一震,朱唇驟啟,卻生生將一聲嬌吟咽下。丫鬟只覺掌下雙丸豐隆已極,心中羨慕,暗想,「夫人如此妖嬈體態,少爺定是愛極。」

又想林生寵幸自身之時,亦頗於此處逡巡,一時勾動綺思。見林氏雙目緊閉,睫毛卻是亂顫,卻不見她搖頭,丫鬟心中怦怦直跳,半晌悄聲道,「那人……好大膽!」

林氏聽她這般說來,待要辯駁,卻不知如何開口。一時嬌羞難抑,將錦衾扯了一角,掩了面目道,「羞死人了!」

恰此時忽聞屋外叩門,又聽一個男子悄聲道,「夫人,桂兒!」

這一聲仿佛平地起個驚雷,唬得二女齊聲驚呼,掩了檀口對望片刻,丫鬟方道,「少爺!」

林氏驚疑不定,道,「你去瞧瞧。」

月桂骨碌起身,行至戶前期艾道,「少爺,是你幺?」

卻聽那人道,「自然是我。」

正是林生無疑。

緣來林生自與嬌眷一別,少了婦人服侍,不免坐立不安。白日有族中俗務纏身,尚可分神。夜間客居寂寞,卻是真真難耐。一時想嬌妻美妾,玉體橫陳,乳波臀浪,於自己胯下承恩之態。一時又想娘子獨居寂寞,譚生自當覓機相見,二人羞羞答答,眉來眼去,乃至調笑杯盞,授受相親,甚或春風有意,送入羅幃,亦未可知。思至此節,每每激得口干舌燥,塵柄挺然而興,臆想譚生與夫人顛鸞倒鳳之態,似覺他人奸弄娘子,竟較自己夫妻敦倫尤為動興,擘阮【注5】之指,每日頗得習練。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日里想得緊了,更闌人靜之時,此般種種,不免便入了蝶夢,其中香艷淫靡,顛倒倫常之處,不可盡表。

如此淫心不止,火燒火燎一般,直是度日如年,歸心似箭。堪堪此間事了,忙不迭打點車馬回府,心中卻生一計。遂喚了小廝道,「我將於此間訪一位故友,爾等自回,報於夫人知曉,三五日我自回去。」

從人諾諾,他卻自騎了一匹青驄,快馬加鞭往京畿一道煙來。所幸單騎行速,兩日間便入了長安城。不入府邸,卻於一里外的四方客棧賃了一間房舍,安頓了馬匹,滌去風塵,此時方覺飢餓,胡亂用了些酒菜,已是戌時。又坐得片刻,方向府中來。到得左近,不擇朱門而入,反繞行至邸後無人處,踰牆而入。心下道,「我本是此間主人,此番卻似蟊賊,若教生人撞見,真是百口莫辯。」

不覺好笑。一路小心翼翼,潛行至內院,只見屋里光影憧憧,又些微有女子言語,心下莞爾道,「且聽她二人說些甚幺體己話兒。」

遂點破窗紙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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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李白《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注2】據說唐代女子裙下並無褻褲,或說有褲無襠,故爾掀起裙子便是春光,頗堪艷羨【注3】蘇軾《鷓鴣天》「翻空白鳥時時見,照水紅蕖細細香」

【注4】羅敷,指有夫之婦。

【注5】擘阮者,撫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