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六百一十二章 原罪之海中的少年和少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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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這里……就是原罪之海嗎?

看著眼前震撼的景色,我內心波瀾不驚,毫無感情起伏。

這並非自己的本意,我其實想震驚,想好奇,想警覺,想開口說點什么,哪怕發出一絲毫無意義的驚嘆聲也好。

然而這一切,尚未來得及自內心涌出,尚未來得及自喉嚨發出,就被輕輕撫平了。

正如眼前,原罪之海這一片平靜海面。

平靜,平靜的甚至讓人慌神,就連死水,積水,偶爾也會盪起波紋,倒影天空的顏色,然而,如此一望無際的海面,卻看不到一絲水光紋理,倒影之色。

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朦朦朧朧的灰霧,從海面上裊裊散開,這大概就是籠罩整個深淵之地的灰霧源頭吧。

卻如果不是愛娃兒跟我說過,我會懷疑這其實是一面鑲嵌在大地上的鏡子,灰色的鏡子。

好似這里的一切,在那毫無起伏的死寂海平面上,都沉沉地沉了進去,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乃至聲音,光線,空氣,元素,時間,並非不存在,只是毫無意義,給人感覺,就如同是讓人忘卻一切的忘川河,孟婆湯。

灰色的鏡之海,一直延伸到目光所不能及的盡頭,在那盡頭,海面仿佛忽然垂直了九十度,似逆空而上,又似筆直墜落,仔細觀察,才能隱約看出那是灰色的霧氣。

在海的盡頭,一層似天幕般的灰色霧氣,接天連海,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將原罪之海包裹在里面。

若是整個地獄都被原罪之海所圍繞,而原罪之海又被這一層垂直天際,如同有形之物的灰色霧氣所圍繞,頭頂上是混沌的,無法穿越的墨色雲層。

那么,地獄豈不是就像封閉的鳥籠一樣?

鳥籠尚有縫隙,這里卻像被黑布完全罩住的鳥籠。

這種快要上升到哲學層次的思考,顯然超越了我的智商極限,內心果斷放棄了更深層次的探究,下意識上前幾步,來到大地與鏡子的邊緣。

比鏡子還要平坦的灰色海面上,果不其然的看不到自己的倒影,我甚至懷疑瞳孔里,也絲毫無法倒影出眼前的景色。

目光更是無法穿過海面,看到海底下到底有什么。

這本該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就如同深海恐懼症,面對深不可測,目光無法觸及的海底,恐懼著下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存在。

或許是龐大無比的海中巨物,在腳底下悄然游過,讓你瞬間san值清零,或許是擇人而噬的猙獰惡魔,自漆黑底下無聲竄出,朝你張開足以吞下一座小山的鯊齒巨嘴,或是奇形怪狀的驚悚海怪,無聲無息的對著你的伸出千米觸手。

然而,凝視著海面,內心卻平靜之極,或許是因為原罪之海的效果,連自己的深海恐懼症都給治好了,或許是因為……

這片灰色的,平如鏡面的,霧氣迷蒙的大海,讓我感到……格外的親切?

親切?

對,是的,這種感覺,就是親切。

准確形容,應該是讓自己倍感懷念的親切。

懷念什么?

我蹲去,伸出手,緩緩探向水面,指尖在海水上輕觸後瞬間縮回,反饋回來的冰涼觸感,就如同真的戳在了一面鏡子上,指尖碰觸的地方沒有盪起絲毫水紋。

第二次,我放開膽子,將半根手指沒入水中,這半根手指,就似進入了鏡子對面的另一個次元,如此大的動作,還是沒能打破海面的平靜。

這種異樣感讓我連忙將手抽回,看到指頭還在,頓時松了一口氣。

原本還以為,原罪之海作為深淵怪物死後的最終歸所,必定的罪惡涌動,邪惡之極,每一滴水里都蘊藏著成千數百個怪物的惡念,足以侵蝕肉體和靈魂,讓人瞬間墮落,我已經做好了隨時變身聖月賢狼的准備。

但……出乎意料,手指所觸,卻沒有在水中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罪惡欲望,是因為已經達到極致,反而物極必反的緣故么?

我甚至在這上面,感受到了一抹比天使還要純凈的聖潔氣息?!!!

不不不,物極必反也不能反成這個樣子,一定是我的錯覺。

這真的能稱之為「海」么?

注視著灰蒙蒙的海面,我陷入沉思,或許是因為更加接近,或是因為有了接觸,那股懷念的親切感越發強烈,恍惚中,在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

一滴溫熱的淚水悄悄從臉頰落下,滴在海面上。

原本就連手指戳下也沒有絲毫反應的海面,伴隨這一滴淚水的落入,忽然盪起了一圈輕微的波紋。

仿佛有某種恆固了數十萬年的東西,被打破了般,這一圈波紋就如同蝴蝶扇動的翅膀,非但沒有隨著擴散而消失,反而在擴散中不斷壯大,愈演愈烈,化作數十圈,數百圈,千萬圈,億萬圈,最終變成了無法遏制的風暴,原罪之海開始沸騰,灰色的海洋逐漸產生龜裂,無數光芒從裂縫中迸出。

完全沒來得及反應,我就被白色的光芒籠罩,吞沒,意識浮浮沉沉,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漸漸地,漸漸地……

……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在富有韻律感的熟練敲打聲中,意識逐漸清晰,但依然渾渾噩噩,不受控制,眼睛如同只睜開了一道縫隙般,景色朦朦朧朧,不斷上下左右劇烈搖擺,耳邊傳來的聲音也時遠時近,時斷時續,就仿佛在觀看一場制作極為粗糙劣質的映像。

視線所及,是一片赤紅的爐火,一個四四方方的熔爐,鐵氈,水池,以及大大小小的錘頭,鉗子等。

有著考驗世界千年的經驗,我瞬間就判斷出來,這應該是一個鐵匠鋪,只不過條件和設施都太簡陋了吧,還是露天的,連個棚子都沒有,雨中打鐵很有趣么?

想看看周圍的景色,然而畢竟只不過是一段「劣質映像」,作為第三者的自己,鏡頭並不會隨著自己的意志而轉動,只能透過隱約的邊角鏡頭,猜測這應該是一處綠意環繞的山林小屋。

直到隱約聽聞一聲脆音,「鏡頭」才從枯燥的爐火和鐵氈上面挪開,轉向側邊。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意思或許是「附著」在了某個人身上。

模糊中,森林小道間出現了一名少女,正不斷向這邊輕招素手,一股發自內心的強烈喜悅感涌上心頭,就連附身的自己也能感受到。

少女手中挽著籃子,一邊說著什么,一邊走過來,跨過林間小道來到「自己」面前,此時,模糊的視線,才終於看清少女容顏。

那是一張令人難以忘懷的耀眼,英氣,美麗的面龐,比起用沉魚落雁,傾國傾城這樣的字眼去形容,雖然適合,但似乎更為突出的東西,更合適的修辭。

像是被光芒籠罩著的少女,洋溢著純潔,溫暖,祥和的氣息,透過樹葉灑下的斑斕陽光,落在她身上,白里透紅的光滑肌膚反射著淡淡光輝,看上去宛如被一圈光暈包裹,狀若聖人。

搭配上少女雪白誘人的胸口上的寶石掛墜,就猶如鑲嵌了寶石的權杖,變得更加完美,聖潔,光輝奪目,令人挪不開眼,但又忍不住自慚形穢的低下頭,害怕自己的目光褻瀆了這份純潔和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