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下一秒，他卻直接將車停到了路邊，轉過身子，手指探向她的額頭。

「好像也不是發燒？」羅川上摸了摸她有些冰冷的臉頰，十分痛苦自責：「我不知道學姐發生了什么，可是我很擔心，告訴我好不好？」

他真誠又清澈的眸子中倒映著她蒼白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的身影。

蘇柔摸了摸自己的臉，下意識覺得那個離去的時間點近了。

她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沒事，只是覺得早餐沒吃好的樣子。」

他的眉毛擰住，雖然知道她這是在敷衍自己，卻還是道：「我知道了，學姐你稍微等一下。」

說罷，他便甩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迅速往對面跑去。

蘇柔合上眼睛，舒了一口氣。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給，學姐！」

他將一杯熱乎乎的豆漿和裝著剛出爐小籠包的袋子塞進了她的懷里。

「這家是學姐最愛吃的那家，快嘗嘗看。」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蘇柔只得輕輕咬了一口小籠包。

那是她記憶中的味道，是曾經她在大學里最喜歡吃的一家小籠包，自從畢業她再也沒有回去過，也就再也沒有吃到過。

這家店居然被他想象到了這里，果然腦洞還是有些用處的。

「怎么樣學姐，好些了嗎？」他目光閃閃，關心地詢問著。

她抿著唇，而後燦然一笑，「好多咯，謝謝學弟。」

看著她好像恢復了些精神，羅川上才放下心來，又勸道：「既然你這么不舒服，不如今天不去上班了？」

蘇柔堅決地搖頭。

他沒有辦法，只好憂心忡忡地看著車前面，視線卻仍舊被她牽扯著，即便她有所提醒，他卻變本加厲了。

「好，到了。」

她急忙扯下安全帶，看著這座自己曾經工作過多年孔氏大廈，有些膽怯，卻更想看看那些她曾經認識過、交往過的同事。

「學姐……」他從副駕駛門口探出身子去喊她。

蘇柔回頭朝他笑了笑，揮了揮手，便轉身過馬路。

誰料，突然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加速行駛而來，帶著共存忙的氣勢，急匆匆地沖向了她。

驀然間，與死亡時如此之近。

她想到了他的死亡，也想到了自己的死亡。

難道這才是終結？

那輛詭異的車就像是大草原上的獵豹，直接朝她這只瑟瑟發抖、動彈不得地小鹿撲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以為自己又會命喪當場地時候，羅川上地車子則一腳油門踩到底，在那輛轎車剛剛要碰到他的時候，被一頭頂飛出去。

結果，兩輛車全都扎進了孔氏大廈的一樓內，撞成了一團，狼藉不堪。

蘇柔按著自己幾乎不會跳動的心口，從未如此感謝過他的英雄救美，不過，也同樣從未如此憎恨他居然偏偏要腦補這樣的場景。

車禍是她一生都難以渡過的坎，卻讓人玩笑似的隨意安排，雖然在腦洞世界里，她依舊覺得如此悲哀。

她的肢體似乎慢慢恢復了行動力，身體也漸漸回暖。

一個新的想法突然襲上了她的頭腦，也使得她開始重新思考羅川上所作所為的意圖。

如果說，現實世界的他是知道她死亡這件事情的，只是時間、地點對不上號，他也許只是想在自己的頭腦里完成從死神手中拯救她的夢。

他也不想讓她死。

蘇柔的腳步頓了頓，又朝前方被兩輛車撞出兩個大窟窿一樓大廳走去。

還沒走到近前，就見兩個灰頭土臉的男人從廢墟中打了出來，在街上繼續撂跤。

「你個混蛋！你居然要殺了學姐，你這是犯罪！犯罪！」

她突然加快步伐，想去看看這個據說要殺死自己的人。

即便他身上沾滿灰塵，即便他的頭上還有兩人打架掛的彩，蘇柔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位被羅川上騎在身上毆打的男人是程澈。

怎么可能是程澈？

「呵，我就是要殺她，她是瘋了，怎么能選擇跟你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一起，我要殺了她，只要殺了他，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程澈原本陽光俊朗的面龐扭曲著，猙獰怒吼著。

這是羅川上腦補的世界，一切都可能發生，但並不能代入到現實生活中去。

可是，這也畢竟算是救了自己。

蘇柔溫柔地看著他，覺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似乎正要脫離這個世界而去。

她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漸漸變得透明的手。

「原來這就是你的希望嗎？」

下一秒，她整個人就像是水波一樣輕輕盪漾著，慢慢地融化在空氣里。

羅川上卻並不知道，等他揍完程澈，並讓警察帶走後，再回頭，就再也找不到學姐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