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安星辰

29年/9月/30日

字數：11055

第二章·雨夜

大雨磅礴的夜晚，阿卡迪亞下城區的街道空無一人，突然兩道身影穿過雨幕

向著上層飛奔而去。小小的雨傘恰好遮住兩人的頭頂，卻露出他們各一側的肩膀，

濕漉漉的。

「這么大的雨，我真的沒有遇到過幾次。」雪莉艾拉舉著傘抱怨似的說到，

攬著齊格的那只手又緊了緊。

「雪莉艾拉小姐，還是不要去了吧……」一想到要去她的家里，齊格就一陣

擔心，倒不是怕什么，被魔物噴出的強酸腐蝕掉一半身體的人我都敢直接上手抓，

我害怕什么？我是擔心雪莉艾拉小姐，偷偷的把一個戰敗國的奴隸從下城區帶到

上城區，還是非私人奴隸，注意，是上城區，直接跨過了大部為平民的中層區，

上城區基本上是貴族的聚集區，阿卡迪亞的標志棱光聖塔就在那里。這可是違反

教會法規的，被發現可不得了。不過話說回來，雪莉艾拉小姐居然居住在上城區，

起碼家里有人是貴族或是有人在教會工作吧。

雪莉艾拉沒有停下腳步，就像明白齊格的擔心一樣。「別擔心哦小齊格，不

會有人發現你的，而且……就算被發現了……」雪莉艾拉停頓一下，扭頭看著齊

格。「就算被發現了……你可是這一代唯一的回收者。」

太深奧我聽不懂，不過既然雪莉艾拉小姐都這么說了，我要還是拒絕那不就

是不識好歹了？

「對了小齊格，上次不是說好了嗎？只有兩個人的時候要叫我什么來著？」

笑眯眯的看著齊格，有些危險的感覺。

「唔姆……雪……雪拉。」

「這不是記得嗎？下次再喊錯的話我就要罰你了。」雪拉開心的跳了起來。

「對了，雪拉家里是不是還有其他人？」齊格又想起了這個問題，如果有人

的話那我不是很尷尬？我該站著什么樣的立場上出現在她的家里呢？

「只有我一個人哦。」

也是啊……如果有人怎么會讓我去呢，我只是個奴隸而已。齊格莫名的有些

失落，被雨水打濕的身體更加寒冷了。

「並不是。」雪拉撫摸了幾下齊格的腦袋，溫柔的開口。「我一直都是一個

人居住的，還有啊，一直把奴隸的身份當作借口掛在嘴邊，拘泥於形，這可不是

讓人喜歡的地方。如果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奴隸了，那就真的只是奴隸了。」

「為什么雪拉會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齊格一幅見了鬼的表情。

雪拉沒好氣的戳他一下「因為你全都說出來了啊！」從其他方面來看小齊格

也是個很好懂的人呢。

聽到了不想知道但是很重要的情報……不過啊，她什么意思，就這么把我帶

回空無一人的家里？這是不是沒把我當成男人來看啊？齊格大怒，這次沒說出口

吧？

……

阿卡迪亞下層區至上城區傳送門前

「好多看守啊！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士兵啊！等等，這個胸章？是藍

鷹騎士團的人！琳蒂洛特的手下？」

下城區左街道，一座高大無比通體潔白透亮的傳送門出現在齊格面前，一層

淡藍色的如水幕一般的屏障浮躍在門中，齊格曾經遠遠的看到過這個傳送門，但

是次走這么近，甚至一會還要穿越它，可是那些全副武裝的守衛是藍鷹騎士

團的騎士，我殺了他們副團長，那我要是被發現了還不被生吃了？趕緊拉起兜帽

帶上面紗！

「是啊，三個階層的守衛都是由她負責的。小齊格，抓緊我的手。走！再待

下去真的要感冒了。」沒等齊格的反應，雪拉拽著齊格就邁向傳送門，齊格大氣

不敢出一下。

「雪莉艾拉小姐，工作辛苦了！」原本單手持槍的騎士們見到雪拉，竟然紛

紛變為雙手持槍握於胸前低頭行禮。雪拉沒有理會，拉著少年徑直踏入傳送門。

齊格只覺得身體一瞬間好像漂浮起來一樣，再回過神時眼前出現的景象讓他

大吃一驚。一條足足能並行通過四輛馬車的白玉街道，完全沒有受到大雨干擾依

然飄揚在街道兩側的聖劍彩旗，不知道那里來的乳白光芒照亮了整條長街，最神

奇的是在這光芒之下，每一滴飛速下落的雨點都能看的清清楚楚，連成白色如瀑

布般的水流，隨後落在地上變為一片片水花流散，街道兩邊，同樣是潔白的磚瓦

壘砌的房屋，水晶般的窗戶折射出內里各種各樣的燈火打在這水制幕布上，讓齊

格以為自己身在兩面瀑布底端一樣，伸出手去觸摸，才發現看似洶涌的水流卻如

平常雨水一般。

「哇吼吼吼！這是什么！」金色的瞳孔中散發著興奮的目光，也不怕被雨淋

到，這個時候的齊格才讓雪拉覺得他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

「只有在下雨天才會有這樣的景色，根據雨水的大小，雨幕的厚度也會隨之

改變，如果平常夜晚來看的話就是另外一番景色了。」一位也是剛傳送來的路人

在給興奮的齊格解釋。

「那平常的景色是什么樣子？！」齊格只顧著玩耍，完全沒注意到這個路人

的聲音如此耳熟。

「唔……平常的話，到時候你自己來看吧。」

怎么這個聲音在哪里聽過呢？齊格猛然回頭，手立馬放到腰間想抽出武器才

發現已經在任務結束之後交回工會了。

「琳蒂洛特！」齊格謹慎的看著沒打傘披著雨披的騎士。但是琳蒂洛特好像

無視了他，自顧自說的解釋著什么。

「看到那座塔了嗎？那就是棱光聖塔，無論什么樣的天氣在它散發的光芒照

射下，都會變為美麗的景色。」抬手給怒目的少年指了指。齊格下意識的順著她

的手指望去，果然，一座高聳入雲的鏡塔矗立在遠處，一個巨大的白色水晶核心

懸浮在塔頂，聖潔無比。

「看……看到了。」

「漂亮嗎？」琳蒂洛特好笑的看著他，果然是個孩子啊。

「漂亮！」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齊格趕緊調整心態：「琳蒂洛特！

你為什么在這里！」

「哈！你是傻還是蠢，還是又傻又蠢，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我是藍鷹騎

士團的大團長，女皇的卿臣，而且我家就在這里，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你倒是

給我找出一個我不能在這里的理由。」

她說的好有道理啊……齊格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不知道為什么，我

琳蒂洛特就是想看齊格窘迫的樣子，他越不爽我越高興！哈哈！

「咳咳……琳蒂洛特團長，晚上好，看樣子你是剛回來嗎？」雪拉把不知道

該干什么的齊格拉到身後。團長對著雪拉微微欠身：「晚上好雪莉艾拉小姐…

…晚上好齊格。」

齊格瞥了琳蒂洛特一下，翻了個白眼沒有理她，甚至還哼了一聲，轉身去玩

雨了，琳蒂洛特怕他跑遠，但見雪拉沒有表示，她也不好說什么。

「琳蒂洛特團長，如果沒事的話我們暫且告退了，改日再見。」

「回見。」然後大團長眼見兩人慢慢走遠，齊格這小子還回頭看了自己一下，

琳蒂洛特立馬就氣不打一處來，原本應該是齊格跟著自己的！你給我等著臭小子！

別以為我放棄了，要不是她在你的身邊，非得讓你心甘情願跪在地上舔我的

鞋不行！然後把你綁起來用鞭子打到血肉模糊……還是不要了，太疼，稍微打幾

下就行，我要在你金色的瞳孔內看到恐懼！我要狠狠踹你那可愛的臉蛋！我要讓

你向我求饒！然後我不同意！

琳蒂洛特此時心里已經有了豐富的畫面，結果控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團長？團長？您怎么了？」

「啊？」琳蒂洛特回過神來看到的是自己的下屬：「滾！」

……

一路上被雪拉抓著的齊格驚叫連連，左邊一個這個真不錯，右邊一個那個真

好看，惹得路上的一些行人奇怪的看著他們。「好了好了，快走！」如果不是大

雨的緣故，雪拉其實並不介意齊格像現在這樣玩耍，現在只是想趕快回家，渾身

濕漉漉的別提多難受了。拉著齊格一路小跑到了一幢在上城區算是普通的二層小

樓內。

「到了，小齊格歡迎光臨！」打開大門，點亮燈火，發現齊格沒有跟進來。

「怎么了？快進來啊。」

齊格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瞅了瞅干凈的棕色地板和潔白的牆壁，又低下頭看

看自己身上的泥水，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身上太臟了……」

「沒關系沒關系，你看我身上不也是嗎？」原本白色的工會制服上同樣沾滿

了泥土和烏黑的水漬，齊格後來才知道這是雪拉在前往教堂的路上摔了一跤。

齊格踮著腳尖踏進房屋，雪拉關上房門，推著扭扭捏捏的少年來到似乎是浴

室的地方，在身後棕色的地板上留下一串長長短短的腳印。見齊格呆頭鵝一樣的

站在浴室門口，兜帽也不摘去，手套和衣服上滴下的水是紅色的，雪拉知道，這

是凝固的鮮血遇水融化了，長時間的回收作業導致的，下城區有浴室的地方只有

一個，娼館，明顯齊格沒去過，而且他那點錢估計只夠去喝杯茶，又不像其他冒

險者那樣可以隨時離開下城區到中城區去清理，很有可能已經數月沒有洗過澡了，

剛才在外面還不覺得，現在濃重的血腥味和異味彌漫著整個房間。齊格自然也聞

到了，說他現在是豬那是抬舉他了。我會不會被趕出去？雪拉會不會害怕？看著

地上已經形成一小灘的淡紅色液體，齊格低著頭就像在等待審判一樣。

雪拉微微一嘆，就像聞不到也看不見一樣，親手放下他的兜帽，原本銀色的

碎發現在如雜草般蓬亂，一些沙土肉眼可見，摘下他的面紗，映入眼簾的是干燥

開裂的嘴唇和病態黃的面部，只有金色的瞳孔依然充滿著活力，一看就是營養不

良缺水導致。

「我給過你那么多錢，都去哪里了？」雪拉很生氣也很心疼，自己不止一次

偷偷塞給過他錢，可那些錢要么沒動要么就是用到了其他地方上。齊格掏出一個

破破爛爛的布囊，打開展示給她看。

「在這里。」全部是雪拉塞給他的銀幣，滿滿的一口袋。

「小齊格！你怎么不用這些錢去吃一些好吃的呢？」雪莉艾拉很生氣的樣子，

每一次他的任務完成後都會自掏腰包塞給他一些銀幣，就是怕他吃的不好，結果

呢？這小家伙每天戴著兜帽，圍著面紗，身上穿的嚴嚴實實，算上今天我才是第

二次看到他的面容，誰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樣。

「我不能用你的錢，如果用了的話你以後對我提出什么要求我就不能拒絕了。」

齊格一本正經的說到。「不用擔心我，我有錢的，你看！」說著又掏出一個

布兜，同樣鼓鼓的。

雪拉瞅了一眼立馬出手想把那個布兜搶來，齊格大怒：「別搶我的錢！松手！

我要生氣了！」沒想到雪拉抓的這么緊，兩只手扯住布兜的一角，從慢慢蒼

白的手背可以看出她有多用力。僵持了幾秒，可能雪拉用力過猛，雙腳一滑跪坐

在了地上，齊格心頭一緊，終是熬不過她那倔強的眼神。

「給你了給你了！」齊格沒好氣的轉身背對著她坐在地上。完了。

雪拉打開小小的布袋，心臟猛的一縮，眼眶微紅，這布袋里只有那么幾枚銅

幣，看起來鼓鼓的是因為塞滿了濕漉漉的石頭。

「為什么騙我！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雪莉艾拉紅著雙眼怒吼著質問齊

格。

「因為……因為我……不想讓你擔心。」齊格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知道之後會更加的傷心！更加的難過！」雪拉猛的從後

面抱住齊格明顯瘦弱的身軀，臉貼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聲。就像一位母親發現

了兒子的滿身傷痕。

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齊格腦內一片空白。我該怎么辦？先認錯絕對是正

確的！「對……對不起……」轉身反摟住雪拉成熟的嬌軀，沒有什么旖念，單純

的想安慰給了自己無數關懷的人。「我再也不會騙你了，絕對不會！」

「小齊格，你最好……說話算話！而且，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不許帶兜

帽和面具！」抹抹眼淚，沖著齊格伸出小拇指。「拉鉤！」

沒想到美麗優雅的雪莉艾拉小姐也會有這么孩子氣的時候，不過沒想到，老

頭去世之後，我的份牽絆會是在這里……「好！拉鉤。」

當小拇指相交，喜悅與堅定的語氣飄出，仿佛穿過了這無盡的夜色，飛向遠

方。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

十分鍾後浴室內

齊格站在玫瑰花灑下，閉眼扶牆，數道溫暖的水流沖刷著他的身軀，霧氣騰

騰升起沖擊著白色天花板，隨後變為水珠重新滴落在他的身上。

「小齊格，進浴池前要記得把身體沖干凈哦！」

「知道啦！」

不是很大的浴室卻什么都有，一個能容納三到四人的方形水池，水池邊上的

天使扛著一個瓶子，是一座銅像，不停的有熱水從中流出，水是哪來的齊格不知

道，還有裝飾精美的花灑，和一些水晶裝飾。工會前台這么賺錢的？如果是回收

者的我的話，怕不是一輩子連這雕像都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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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花灑。嗯！沒毛病，絕對洗干凈了，起碼表面洗干凈了。踏入水池，還

挺深的，穩穩坐在池里的台階上，放松身心，舒緩的感覺籠罩全身，一股股困意

來襲。「哈~啊嗚~」一個大大的哈欠，就在齊格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雪拉

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小齊格~不可以在浴池里睡著哦。」雪拉端著一個大大的水晶盤放到池邊，

上面放著一些水果，剪刀一類的。

「啊！你你你……怎么進來了！」齊格慌慌張張轉身蹲進池子里，雙手緊緊

捂住下面，臉紅的和西紅柿一樣。

「小齊格，你這像女人一樣的表現是怎么回事？是男人就堂堂正正的轉過身

來！這么清澈的水你遮也沒用，我倒是小看你了，完全不像這個年齡該有的東西

嘛。」雪拉說完之後齊格的臉更紅了，都能看到頭頂冒出的青煙。估計再逗他一

下就直接暈倒在這里了。「好了好了，你坐在下面那個台階，我坐上面。」

齊格磨磨唧唧的一點一點背對著雪拉挪動身體，輕輕坐在池子最下面的台階

上，只漏出一個冒著熱氣的腦袋，眼睛都快成了蚊香狀。這時齊格感覺到池子的

水溢出去不少，余光正好瞟到了雪拉邁進池子那一瞬間，太刺激了，趕緊仰頭捏

住鼻子……

雪莉艾拉輕笑著坐在齊格上面一個台階，緊緊挨著他，用竹簽插起一塊已經

切好的蘋果遞到少年的嘴邊。「啊~」眼瞅著齊格不願回頭，沒辦法只能伸長胳

膊繞到他的面前，齊格咬下之後才滿意的嗯了一聲。

「小齊格，把手伸出來。」

「干……干嘛……」少年想歪了。

「剪指甲啊，三個月了，快點！」齊格不情不願的伸出胳膊去，一種滑膩的

柔軟觸感讓他差點叫出聲來。一會，咔嘣、咔嘣的清脆響聲環繞在這間霧氣升騰

的浴室中。

此時的齊格在經過最初的彷徨期之後，平靜下來的內心變的躁動不已。好想

回頭啊！好想回頭看一眼啊！就一眼！就一眼！看來雪莉艾拉小姐的誘惑力對齊

格的殺傷是十分大的。一點點，一點點的扭頭，就像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終於，看清了坐在充滿白色霧氣水池旁的雪拉小姐，豐潤白凈的雙腿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