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武長勝一直在堅持著。
不過隨著血卦老祖的離世,武長勝多少有些動搖。倒不是怕自己一輩子碌碌無為,只是怕無法重振神武。
這是血卦老祖畢生所求,武長勝很想替他實現這一願望。
也正是因此,武長勝希望更多的武族修士來修行神武。
他獨自一個很難振興神武,那就多叫一些。
武長勝想的很單純,但至今沒有一個武族修士被他忽悠到。
神武亭前。
武長勝唉聲嘆氣,過了這么久也就蘇玄主動上門。
可這兄弟……
他根本管不了啊!
「難道真的沒戲了?」武長勝有些氣餒。
不過也就在此刻。
以蘇玄為中心,一圈漣漪散開。
武長勝一激靈,下意識站起。
這一刻,他莫名覺得有什么東西鑽入了仙戟峰。
他直愣愣看向蘇玄,發現蘇玄好像有了種他說不上來的變化。
「怎么回事啊……」武長勝嘀咕,搞不明白,但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對蘇玄卻是越來越上心。
時間悄然流逝著。
那日的詭異感受,時而涌上武長勝心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武長勝總覺得仙戟峰好像都有了生命。
而且最古怪的是,蘇玄好像融入了仙戟峰,血卦老祖都沒給過他這種感受。
也就是武長勝從小就生活在仙戟峰,才敏銳的感受到了這變化。
而在其他武族修士看來,蘇玄只是越來越蒼老了。
短短十年,蘇玄就從一個青年變成了中年,那一頭黑發都有了些許灰白。
他們的十年,蘇玄好像度過了萬年,渾身都有種滄海桑田的氣息。
夜伯他們頗為驚奇,都來仙戟峰詢問過蘇玄。可惜蘇玄就如一顆腐朽的老樹,悄無聲息。
武長勝默默看著。
他想到了血卦老祖離世的前幾年,似乎也有過這種變化,只是很短暫。
十年又十年!
漸漸地。
夜伯他們雖然還在關注著蘇玄,但都沒來仙戟峰了。
蘇玄越來越蒼老了,那原本筆直的身軀都佝僂了些。
武長勝不知道該做什么,只是在暴雨來襲時為蘇玄撐傘,風雪封山時為蘇玄添一件厚厚的衣服。
心善單純的他,似乎也只能為蘇玄做這么多。
「你越來越像一個普通仙靈了,不會就這么老死了吧。」武長勝輕聲道,在為蘇玄捏肩膀。
雖然蘇玄肉身溫熱,但卻是沒了呼吸,好像進入了活死狀態。
武長勝看著不忍,所以一有空就會來給蘇玄捏捏筋骨,生怕僵了……
「希望你能醒過來吧。」武長勝想著。
可這一想,卻是兩百年光陰。
這一日。
武長勝修行完,如往常一樣來到神武亭前。
百年如一日。
來神武亭都成了武長勝的習慣!
又是一年深秋,黃葉又開始漫天飛舞,落了蘇玄滿肩。
武長勝輕輕為其掃掉,又替蘇玄加了件厚衣裳。
他忍不住有些傷感,因為發覺蘇玄的生機越來越薄弱了,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而從這一天開始,武長勝不再離去。
他想著,若是蘇玄真的要走了,那至少他要陪在他身邊,陪他走過最後一段歲月。
至少,他不想蘇玄孤單的離去。
「從你上仙戟峰,咱們都沒說過幾句話。可兩百年光陰的相處,就是一只狗子,也有感情不是。」武長勝拍拍蘇玄的肩膀,哈哈一笑。
而且在武長勝看來,他在陪蘇玄,而蘇玄又不何嘗在陪著他?
至少血卦老祖離開後,他沒有孤單一個守著仙戟峰。
不過這一陪,又是百年。
蘇玄好像撐著一口氣,就是咽不下……
武長勝也沒不耐煩,只是時刻陪在蘇玄邊上。
這日。
夜伯到來。
看了眼老的不成樣的蘇玄,夜伯心中輕輕嘆息。
他們不知道蘇玄為何會如此,但一致認為蘇玄沒救了。
蘇玄似乎是修行出了岔子,生機,大道,力量,修為等等都達到了最低點。
如此情況,仙帝都沒得救。
他們覺得這應該與仙戟峰有關,血卦老祖似乎也是這么掛了的。
夜伯心中多少有些可惜的。
不過。
他今日不是為蘇玄而來。
「長勝。」夜伯朝著武長勝招招手。
武長勝頓了頓,跑過去問:「夜伯,啥事啊。」
夜伯看了眼他。
三百年過去,武長勝已經是中年模樣。
而以武族修士的生長周期而論,武長勝依舊是少年時期。之所以如此,是修行停滯太久了。
武長勝…一直在修神武,卻又毫無進步,這就導致生機和肉身都提前衰敗了。
「長勝,你再如此下去,可能活不了多久。」夜伯語重心長。
武長勝一滯,勉強又憨厚的笑笑。
夜伯有些心疼,道:「本來,我也沒想過勸你。畢竟我知道你一心想替老祖繼承神武,將神武發揚光大。這是好事,證明老祖沒看走眼。但,你真的要死了。」
武長勝眼眸黯然了一分,輕聲道:「是我辜負了老祖。」
看著武長勝那傷感又倔強的模樣,夜伯嘆氣,接著卻勸說道:「這次來,我是要給你一個機會。」
「啊?」
「最近咱們神武一脈得到一門仙武斗戰法,但這不是傳統的斗戰法,而是從神武中演變而來,仙與神之間是有機會互相轉換的。你知道的,這種法門極少。」夜伯道:「我知你一心只想修神武,但為何不換個想法,先修仙武,再轉神武?」
武長勝臉一僵,久久不言。
「長勝啊,如今咱們神武一脈,哪個不修仙武?不修仙武,活不下去的。」夜伯語重心長道。
武長勝低著頭,但很快就是抬頭,笑的很卑微,但也很堅持:「我知道仙武可轉神武,可那還是神武嗎?」
夜伯心中一滯。
「修了仙武,我怕我無法再義無反顧的只念神武……」武長勝一臉歉意:「夜伯,對不起……」
夜伯看著武長勝那已不再年少,卻依舊有著少年意氣的面龐,輕輕嘆息,沒再多勸,轉身離去了。
這一刻夜伯不怪武長勝倔強,而是莫名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一些東西,而且再也撿不起來……
武長勝則是久久站著,直到天空有冰冷細雨落下才回神。
他走回神武亭,看了眼蘇玄,忍不住嘆氣:「這下完犢子了。」
「我估計再沒機會了。」
「很多族人估計都會嘲笑我是個傻子,好好的機會不抓住,就這么錯過……」
武長勝朝蘇玄抱怨著,這段時間他經常對著蘇玄碎碎念。
末了。
武長勝深深嘆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要死要活都給個准信啊,你都快要把我給熬死了……」
說這話時,武長勝多少有些怨念。
不過也就在此刻。
在武長勝震驚的張大嘴巴注視下,蘇玄低著的頭緩緩抬起。
他一身腐朽,眼眸卻比星辰還要璀璨深邃。
蘇玄看著武長勝,聲音蒼老的問:「你想學神武?」
「啊?」武長勝一愣。
蘇玄則是道:「我教你。」
這一日。
三百年光陰後,蘇玄腐朽的生機開始如星星之火燎原,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