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落雪】第一章:初遇(1 / 2)

吟風落雪 本站 7076 字 2020-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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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遇

仁德九年,博延篡天耀皇朝,改朝名大盛,年號順平。

順平二年。

柔風拂柳,鳥雀初鳴,暖陽灑在那新出的嫩芽上,恰又是一年好春光。

青州有水名汾水,汾陰有村曰杏花。

「喂!喂!呆子!」

清脆中帶著些嬌嗔的聲音於少年耳邊響起。

和風暖陽中,白衣少年側坐青驢之上,少年看著十五六的年紀,身子欣長,

稍顯瘦弱,相貌算不得出衆,也是唇紅齒白,清秀干凈。

清亮嬌嗔來自一名豆蔻少女,少女有些稚嫩的臉兒上帶著氣惱,五官雖還沒

完全長開,卻也是初顯嬌媚。

一身淡綠長衣,白帶束腰,印著春日好景,襯出那已有些輪廓的姣好身段,

另人見之便會不禁贊歎『好一個美人胚子』。

青驢行的散漫,少女背著手,倒行於前,那方露尖角的小荷也不忿的挺起。

「我叫白弘軒……」

被喚神來的少年不滿的說道。

「嘁,看你那樣兒,還不叫呆子?一路上總跟失了魂兒似的,跟你說話也不

理,也不知一天都在琢磨些什麽。」

少女明媚的眸中此刻滿是不屑的惱道。

白弘軒確是容易走神發呆。

他本是自小生的聰慧,學什麽都不甚費力,但近年來腦中總會出現些奇異的

東西,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卻常常擾的他心緒不甯,時而會有些超出他認知的

事物出現,時而又是一片空白,待醒過神來又是一片混亂,幾年下來,也漸漸弄

得他有些寡言了。

「呆子,前面便是杏花村了,村後是汾水,咱們是要渡了汾水去向穆陽城麽

?」

少女很快便忘了對弘軒方才不搭話的不滿,又脆聲問道。

弘軒很是無奈的瞄了她一眼,心中暗歎,此次去穆陽城,本是父親去往天輝

皇城前向自己囑托,說是當年與唐國公慕容正爲自己定下了一樁親事,如今兩方

年歲都到了,正式下聘前,欲自己前去拜見一下未來岳父大人,做些表現,也是

正式將此事確定下來。

雖是自從腦中出現哪些奇怪的東西以來,對這門親事突然出了些反感,畢竟

自己與那唐國公的女兒還素未謀面便要談婚論嫁,似乎心裏就多了些別扭。

但弘軒也知如他等家世,這婚姻本也是一種聯利益的手段,並不是能由得

自己胡來得,再者也有耳聞,這唐國公的次女確是有些美名,也就平了心中別扭

當下也沒安排什麽陣仗,只由家中幾名侍衛暗中保護,便獨自騎著一匹青驢

兒上了路,倒是也能顯得自己灑脫自然。

可哪想路上遇了那檔子事兒,身邊便多出了這麽一個小娘子,且看上去面貌

還頗爲不俗。

卻說這少女,少女名叫語瑤,是被弘軒無意間於路上一處老林撿來的。

聽這名字倒也不是貧寒人家的孩子,也不知如何便孤身在那老林之中讓幾個

山中惡戶給圍上欲行不軌之事,又恰遇弘軒途徑看不過,才將其救下。

待問及其家人何處時,驚魂未定的少女只是滿面泫然道『本是雲州商戶人家

,奈何生意沒落,家中便決定賣了房産,置了些雲州特色,欲遷家去往錦州圖些

生計,哪知途徑青州遇了歹人,沖散了商隊,自己便被家仆攜著逃進林中,那家

仆爲自己引開歹人不知去向,自己在這老林不知如何是好,游蕩中又遇上了那些

惡戶。』說罷又用一雙驚慌無助的大眼睛盯著他。

弘軒被這小娘盯的心軟,無奈下只能先帶著她上路,思著先到個安生地兒

再它法。

許是少女心性罷,事情來得快去的也快。

弘軒本就是救了她,加上路途上一人騎驢漫行自顧自的發著呆,表現的毫無

威脅。

幾天下來語瑤便也褪去了驚惶不安。

本來性子就活波的少女一路上便有些耐不住寂寞的開始大膽找他搭話,又見

他時而對自己不理不睬,還取了『呆子』這麽個稱號。

「哎……」

弘軒不自覺的輕歎了一口氣,怕是真帶著語瑤去了穆陽城,讓那未來岳父暗

中安排觀察的人見了,感官上會有些不好吧。

「唉?呆子,你歎氣做什麽?」

語瑤見自己的詢問只換來對方一聲輕歎,心下奇怪,一雙好奇的眸子盯著白

弘軒問道。

「不瞞姑娘,在下確是要去穆陽城辦些事……不過這事有些不方便帶著姑娘

,不若姑娘便在那杏花村等幾天?在下自當幫姑娘安排好住處,待事情辦完再來

與姑娘彙。」

弘軒試探著問了一句。

哪知這小娘臉變得飛快,剛才還滿布好奇的大眼睛瞬間爬上了一層水霧,連

開口的稱呼也變了,有些期艾的說道:「白公子是嫌語瑤累贅,不願帶著語瑤了

嗎?是了,小女子一路上也沒什麽能幫白公子的,想來白公子這樣想也是正常…

…」

說著當真是滿臉凄楚,兩道眼淚看著便快要滑落下來。

弘軒看著一陣無力,只能扶額哀歎,這還當真是自討的事兒啊……可當時那

狀況不救也是不行,當下便忙道:「姑娘莫要誤會,弘軒絕無此意,只是……罷

了,姑娘還是跟著弘軒進城去吧。」

「嗯,嗯。」

仿佛雨過天晴般,語瑤俏麗的小臉兒立刻變得笑靨如花,腦袋一個勁的點著

「……」

弘軒頓時一陣無語,這小娘子臉變得,當真是飛快啊。

穆陽城作爲青州治所,自然也可稱一座雄城。

此城據說建成已有五余年,只不過因地處汾水畔,屬中部地,建成以來

極少遭遇戰事,使得整個城池的斑駁巍峨少了些肅殺,多了些溫和。

弘軒牽著青驢與語瑤並行於城中坊市。

即便騎的是驢非馬,可於這城中,也最好是牽著步行,否則多少會顯得自己

染上了些世家子的輕浮乖張。

弘軒本就是個性子比較慢的人,自然有這閑心漫步城中,好生看看這古老的

雄城。

清秀少年,美貌娘子,自然也成了這城中的一道景致。

兩人一驢行走間便也引起城中姓側目,坊中好事的大嬸們也紛紛竊語談論

著這對兒可人的小娃。

「呆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語瑤小娘子似乎心情甚好,步間帶著輕快,側首悄聲問道。

弘軒聞言卻是面頰微微抽動,心中又是一陣無語。

自己帶她進城已是有了麻煩,難道還帶入國公府中?弘軒如是想到。

看了看天色,已是近黃昏之時,當下言道:「咱們先去安頓下食宿,行了不

少路,還是先稍作休息,」

「嗯。」

語瑤乖巧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小腦袋四處張望著,似乎對這穆陽城充

滿著好奇。

於夕陽中,二人走過坊市,行至穆陽城道。

弘軒前方便有一家客棧,於是帶著語瑤走了進去。

哪知待了掌櫃一問才被告知已然客滿,只能另他家,而之後連找了好幾

家皆是如此,最後好不容易找著一家,也是僅剩了一間房。

看了看身旁耳根有些發紅垂首不語的小娘,弘軒也覺有些窘迫。

行了一程路,倒還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當下向店家掌櫃問道:「敢問掌櫃

的,怎的今日客房如此緊張?」

「公子不知道?」

掌櫃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雙頰有些削瘦,唇上兩撇八字胡,顯得精明干練,

聞言有些驚奇的問道。

「在下並非青州人,方至此地,連幾家客棧都說客滿,確實是不知其中緣

由。」

弘軒客氣的向掌櫃詢問。

「哦,那也難怪。都是前些日子吧,那萬福樓於城中放了消息,今夜將請到

雲大家獻曲唱詞兒。那雲大家於青錦兩州名聲甚大,周邊自有才子聞言紛紛而至

,才至如此。」

掌櫃恍然答道。

「哦?……可是那雲惜君雲大家?」

弘軒稍作思便又問道,一旁語瑤也是好奇的抬起頭望著掌櫃。

「正是那雲大家了,某家見公子言行相貌不凡,還以爲公子也爲了這雲大家

而來……哦,呵呵。」

說罷看了看弘軒身邊的小娘子,自覺話沒說好,有些歉然的笑了笑,隨即又

道:「想這穆陽城的客棧多是滿了,公子怕是也難找到別家有空房。」

說著還對弘軒擠了擠眼。

弘軒被那掌櫃看得一陣怪異,心想這掌櫃卻是誤會了自己,便道:「那便勞

煩掌櫃的幫忙准備下房間,在弄些拿手菜來。」

說罷便和語瑤了個位置坐下。

不久便有小二端上了幾道家常小菜。

飯菜雖不精致,但味道尚且不錯,加之二人一路行來,也是勞累,吃得倒是

有滋有味。

弘軒吃得文雅,語瑤吃得亦是矜持,二人舉止雖皆是漂亮,手上動作卻是不

慢,幾下便將桌上小菜掃蕩一空。

待二人填飽了肚子行至房門前時,語瑤卻又顯得有些忸怩了。

弘軒也無辦法,便先將房門推開,朝裏面看了看。

還好此間房不算小,房中還有屏風將房間隔作兩塊,內裏是一張卧床,外面

便是一張書桌,還有一張小榻。

弘軒見罷也是呼了一口氣,當先進屋道:「語瑤姑娘,今日便遷就下吧,你

睡在內裏,我便於這榻上將就一晚,將那屏風拉上,想來也無甚大礙。」

「嗯。」

語瑤見了屋內狀況,也是心下微松,行進房內。

這小娘此刻倒是安靜了許多,輕輕應了一聲,便朝內裏走去,將屏風拉上整

理起床鋪來。

弘軒見狀撓了撓頭,心道這小娘子還真是不客氣,不過想來也是心裏緊張吧

身將房門關好,便靠在那榻上沉思休息。

此刻想來其余客人都到那萬福樓一睹佳人風采去了,客棧內倒也是安靜異常

兩人都沒說話,這房內的氣氛頓時就有了些尷尬,只余下語瑤整理床鋪的悉

之聲。

語瑤自不用說,閨中少女,雖說現下民風也還算開放,但多少還是知道此刻

處境有些不不對。

弘軒雖是已到血氣方剛之年,但一來語瑤年紀還小,即便已是個可人的小娘

子了,但還未至那種長成少女的強烈吸引力,再來此次情況特殊,弘軒也不願節

外生枝出了什麽狀況,便對這小娘沒了想法,但畢竟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年,此

刻心理總還是有些異樣。

靜謐中,弘軒卻是突的想到了這語瑤之事,當下有些苦惱,於是問道:「語

瑤姑娘,恕弘軒冒昧……只是你家中還有甚親戚?此次事罷,我便也要家,總

是要先將你安頓了才好。」

悉聲停了下來,卻見語瑤從屏風後轉出,一副可憐的樣兒,幽聲道:「小

女子祖父本是平民,靠著本事做了些生意,家境才慢慢好了起來,但膝下只有家

父一子,早年便離世了,娘親亦是貧寒出身,嫁了過來便與家中也沒了什麽聯系

。此次舉家遷徙又遇了禍事……語瑤已是沒了去處……」

小娘子說著神色有些凄然,不等弘軒說話便又道:「語瑤也知公子於小女子

已是有救命之恩,若公子嫌語瑤累贅。待公子事了,便將語瑤留在這穆陽城中…

…想來語瑤也總是有辦法能活下去罷。」

嘴上這麽說,語瑤卻是一臉幽怨,另人不禁想到如此可憐女子,舉目無親,

於這世道該如何生存下去。

弘軒聞言無奈的拍了拍額頭,見語瑤還是一臉凄楚,便溫言道:「姑娘先莫

想這麽多,總是有辦法的,旅途勞頓,想來姑娘也是累了,先歇息吧。」

說罷熄了案上的燈火。

房內霎時暗了下來,只有微薄星光於那窗棱間的油紙透了進來。

語瑤聞言也轉了屏風後。

雖是滿身風塵,難受得緊,但此刻境況,也是羞於提起那沐浴潔身之事,便

輕輕在卧床上躺下。

只是弘軒看不到,微弱的星光下,小娘子的眸中卻是透著一股狡黠的笑意,

勾起嘴角的櫻唇微張,無聲的吐出一句話語。

「還真是個呆子呢。」

次日一早,弘軒早早就起了身。

見屏風內沒動靜,隱隱還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想來幾日跋涉語瑤也真是累壞

了,當下便輕輕行出房間,又轉身將房門上。

轉過身來,見得房門外立著一勁裝男子,相貌堅毅,透著一股子銳氣。

弘軒與這男子倒是熟悉,當下伸手入懷,掏出一封書信,輕聲道:「勞煩七

叔,將這拜帖送至唐國公府上。」

被叫做七叔是弘軒家中侍衛精英,早年救過家性命,便被賜了白姓,卻是

沒有名字,只叫白七。

白七聞言接過書信,點了點頭轉身朝樓下走去。

待白七走後,弘軒也沒了睡意,便也朝著客棧樓下走了去。

此刻時辰尚早,客棧大堂中空無一人。

弘軒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當下便有小二過來招呼。

於是點了兩盤甜餅(白面中加了些糖的饅頭)一盅豆漿,看著窗外慢慢吃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白七轉,告知拜帖已送到,國公府帶話說約弘軒午後

於府上相見,晚間再設宴爲他洗塵。

弘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白七便轉身又出門去。

白七剛走,就有腳步聲自樓上傳來。

弘軒抬首望去,卻見是語瑤,看來小娘已是梳洗打扮過,正裊裊婷婷向樓下

走來。

「吃些東西吧。」

弘軒做了個『請』的手勢。

語瑤聞言於弘軒對面坐下,倒了一碗豆漿,拿起一塊甜餅,小口的咬著。

「午後我便要出門辦事,此次不便帶著姑娘,姑娘便於這客棧休息,也可於

城中逛逛,晚飯過後我自會來。」

弘軒看著語瑤小口吃著甜餅的可愛樣兒,說著自己的安排。

「嗯。」

語瑤輕應,倒是沒有再做什麽糾纏。

用過午餐後,弘軒出了客棧,行至客棧轉角時,對著靠在牆邊的白七囑咐,

讓他安排個人照看下客棧中的語瑤。

白七有些愕然,隨即便點頭應了下來。

客棧處於道之旁,離唐國公府並不算太遠。

待弘軒悠然步行至國公府門前,把響府門。

很快便開了門,開門的是位白須老者,想來應該是國公府的老管事。

老者見了弘軒,躬身道:「是晉國公子罷,還請隨老奴來,老爺已在書房等

候了。」

說著當先朝府內走去。

弘軒移步隨著老管事行於一片靜湖的廊橋之上。

唐國公府當真是穆陽城最大的府邸了,內裏布置清幽雅致間透著威嚴貴氣,

於國公這種皇朝最高爵位也是極相符的。

行至書房,老管事輕叩了兩聲房門,將之推開,隨後躬身讓在一旁。

弘軒進得房內,見房中書案後端坐一名威嚴中年男子,便是唐國公慕容正。

旁邊下首位亦坐著一位年輕玉面公子哥兒,面容俊俏,氣度不凡。

當下朝案後中年行禮道:「小侄白弘軒,拜見世叔。」

只聽慕容正一聲爽朗大笑:「哈哈哈,是宣之大兄的麟子吧,確是不凡。勿

須多禮,都是自家人,坐下說話吧。」

弘軒聞言又行禮,便自坐到慕容正下首右邊的位置上。

卻聽慕容正微笑感歎道:「轉眼便是十五年,賢侄當是第一次來我這穆陽城

吧,想來上次見你時還是個襁褓小子,抱著你時你還揪著我胡子不放,那力氣可

真是不小,余當時便稱你日後定當不凡。」

說罷又指向下首那玉面少年道:「這是小子慕容康,康兒,還不見過世兄。

少年聞言行禮道:「慕容康見過世兄。」

弘軒亦是禮。

相互行過了禮,便聽慕容正問道:「賢侄,未知宣之大兄近來如何?近年來

朝堂出了那檔子事兒,這青州亦是事物繁多,余也是苦於無暇拜訪啊。」

弘軒恭敬道:「勞世叔記掛,家父身體尚好,對世叔也是掛念的緊,如今被

召入皇城面聖,臨行前便囑托小子前來拜會世叔。」

「唔……」

慕容正沉吟道:「想來聖上是欲對邊蠻用兵了罷。」

「確是如此了。」

弘軒答道。

「嗯,論及兵道,宣之大兄確實是當世無二,余聽聞齊國公也被召了去?」

慕容正又問。

「確有此事,聞家父言,此次當是齊公掛帥。」

弘軒應道。

皇朝之中,國公乃爵位,平時治封地,若有需要時,才會加封官職。

「哼!」

慕容正哼了一聲,有些不愉。

弘軒心下也是清楚,齊國公楚寒風本就是新晉國公,博延改朝時,其余三位

大公都保持著不管不問之態度,不願惹禍上身。

那楚寒風是禁軍大將,於亂中率禁軍倒戈大開城門,方才使得博延成功進了

皇城。

這從龍之功,便使楚寒風備受博延依仗,登基後又封了徐州齊國公,還交之

以重兵,可謂是後來居上,一時蓋過了另外三位。

慕容正哼了一聲後,便不再談此事,轉問道:「不知賢侄對此次用兵有何看

法?」

弘軒聞言整理了下言辭,肅穆道:「我朝軍力本就鼎盛,前朝治世,加之近

年風調雨順,也可謂之兵強馬壯。雖是朝堂之上有大臣認爲剛逢朝代交替,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