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張行繪聲繪色講述手下如何仔細檢查水井,要以此證明李笠所說的石龜,在那日搜查時根本就不在水底。
李笠在一旁看著,只當是在看戲。
他當然不是馬青林的手下,也不是劉敬躬妖黨余孽,所以是被冤枉的。
誣告他的人是林夏,所以李笠判斷林夏的幕後主使,極大可能是放債的呂全。
呂全要把馬青林和他一並除掉,用的是「劉敬躬妖黨余孽」的名頭,李笠不知道馬青林是不是妖黨,但自己肯定不是。
如今所謂的「人證物證俱全」,至少關於他的人證物證都是假的。
那么,要做到這一點,把這件案子做成鐵案,呂全須在官府里有同謀。
負責緝拿賊寇的官吏,是郡游軍尉,所以,眼前這個游軍尉張行,要么是誣告的主謀,要么是被收買的同謀。
對方既然知道他是無辜的,卻要構陷,那么就會准備好證據。
因為此次抓捕是『突然襲擊』,他還沒回過神就被抓進大牢,宛若瓮中之鱉,招不招供都沒用,因為其他人都「招了」。
所以,作為一個被順帶著收拾的小角色,張行對他住處的搜查不可能上心,因為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什么證據。
必然是借著搜查之機,把偽造的證據放到他的住處,然後「查獲」。
這種事情,派幾個心腹去做就行了,李笠認為張行可不會專程跑一趟,也不會關心手下對住處搜索時的細節。
因為那里本來就不可能有什么證據,所謂的搜查就是走個過場,既然是栽贓,所以張行沒必要了解細節,其手下,也不會在意什么細節。
於是,有一個盲點出現了。
張行說完,柳偃問李笠該如何解釋,李笠撓了撓頭,關切的看著張行:「上佐說得如此生動,莫非就在現場?」
張行冷笑一聲:「我派了人去,搜查完畢,當然會上報!」
李笠又問:「那,會不會是搜錯院子,亦或是手下人偷懶,沒有搜井卻騙上佐已經搜過?」
「笑話,你的住處絕不會弄錯,他們如何會搜錯地方?我特地交代,一定要搜查水井這類容易藏匿物品的地方!」
張行說完,指著李笠:「妖賊!你休想狡辯,那日搜查,確確實實搜過水井,至於這石龜為何會出現在井中,那是因為你有同黨,事後偷偷放進去的!」
李笠見張行振振有詞,再問:「上佐這幾日無恙?」
張行板著臉:「你說什么?我好好的!」
「上佐沒有什么頭痛、腦熱、肚子疼不舒服之類的吧?」
「你到底想說什么!」張行有些不耐煩,「你莫要以為油嘴滑舌就能糊弄人!今日明府讓你當堂對峙,講的是證據,人證、物證!」
「現在,你以為一個莫名冒出來的石龜就能洗清罪責?這種石龜,隨便刻多少個都行!」
「哦,那么,上佐。」李笠緩緩說著,看著對方,笑起來,笑得很開心,笑得林夏心里發毛。
「小人住的地方,並無水井,上佐信誓旦旦說手下是如何搜查水井的,讓小人聽了之後,只覺驚悚不已呀。」
話音剛落,滿堂官吏目瞪口呆。
張行的臉瞬間僵住,嘴角抽搐,看著李笠,如同白日見鬼。
林夏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才他見張行說得慷慨激昂,心中大定,只道李笠這次死定了,結果竟然...
李笠又說:「上佐有所不知,小人在城里租住處暫居,因囊中羞澀,租不起帶水井的院子,畢竟,有水井和沒水井的院子,租金差了一倍有余...」
「你、你、你說謊!」張行驚慌失措的喊出聲,指著案上所放濕漉漉的石龜,「這石龜就是從你住處水井里撈起來的!」
「呃,上佐,小人住處並無水井,上佐若不信,派人去看看就知道了...」李笠緩緩說著,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