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駔主見著劉家父子被人圍攻、要求道歉,有些唏噓。
他經歷過很多事,知道「恨人有,笑人無」這種想法,很多人都有,無非是能否掩飾而已已。
以白石村為例,今天大伙可以眼紅李家過得好,暗地里傳謠,說李家男盜女娼;明天,見著王家好,又會忘記李家的「不是」,暗地里傳王家的謠言。
馮駔主知道劉家算是白石村大戶,平日里家境不錯,那么眼紅劉家過得好的人,必然不在少數。
這些人,可以因為某些人的煽動,惡意詆毀、污蔑李家守寡兒媳是娼婦,那么,同樣可以被人煽動,群起而攻之,要求劉家道歉
劉家過得這么好,看著劉家倒霉,不正是某些人想要的?
李笠就是在利用村民「幸災樂禍」的心理,煽動村民圍攻劉家父子。
反正道歉的是劉家父子,淪為笑話的是劉家,劉家倒霉,大家拍手稱快,以此換來李笠不下狠手,這對於許多旁觀者來說,不正是最好的結果么?
馮駔主看著不久前還在看李笠熱鬧的村民們,如今群情激奮,要求劉家父子賠禮道歉、給李家說法,只覺黃大車果然看人看得准。
這小子心眼多,壞起來可真夠壞的!
等著看新郎主表現的張軲轆和劉犢子,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雖然他們聽不太懂一大幫人在嚷嚷什么,卻看得出形勢逆轉。
本來是李笠被人圍攻,現在輪到對面被人圍攻。
兩人看向李笠背影的目光,滿是欽佩:可以的,有手段!
向來在村子里隨意行事的劉家父子,面對群情激奮,手足無措。
劉三郎被人踩在地上,脫不得身,眾目睽睽之下,丟臉丟盡了,他沒想到自己羞辱李笠不成,反倒自己倒了霉,連帶著父兄一起倒霉。
劉二郎面色慘白,聽著圍觀的人們要他們磕頭、認錯、道歉,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
他手中魚叉不由得落地,絕望的看向父親。
老劉看著眼前額群情激奮,看著倒地的老三,看著一臉慘白的老二再看看得理不饒人的李笠,以及李笠身邊的馮駔主,心中悲嘆。
他活了半輩子,自詡經歷過大風大雨,卻沒想到,會有如今的場面。
劉家還要在白石村過日子,今日不跪是不行了,這張老臉不要也罷。
老劉想著想著,萬念俱灰,看著李笠,艱難開口:『寸鯇..是我教子無方...我給你跪...』
話還沒說完,人群忽然分開兩邊,隨後數人走進來。
卻是李笠的娘親吳氏,龐秋拉著李昕跟在後面。
吳氏進得人群,見地上劉三郎被人踩著,又見一臉灰敗的劉家父子,再看看李笠,又看見李笠後面的林氏,驚喜萬分:
「寸鯇,你們回來了?」
林氏眼眶發紅,跑上前拉著吳氏的手,李昕見著娘回來了,驚喜萬分,母子相擁而泣。
吳氏走到李笠面前,指著地上躺著的劉三郎:「這是怎么回事?」
李笠指著劉家父子:「他們傳謠言,當眾羞辱我嫂子!!」
老劉見著李笠的母親來了,宛若溺水之人抓到了一塊漂浮的木板,趕緊求情:「吳妹子,是我教子無方,老三口出狂言....」
吳氏看了看現場情形,大概看出來兒子把劉家人整得很狼狽,這段日子她被人冷言冷語嘲笑,甚至上門辱罵,心中難受,如今兒子出了口氣,痛快。
我兒子就是好樣的!
吳氏心中高興,但也知道自家要在村里立足,就不能把事情做絕,於是裝傻:「什么狂言?」
老劉知道是自家不是,喃喃著:「這..唉...老三聽了別人的謠言,不知輕重,就當著寸鯇和他嫂子的面說了。」
「那該打,打死了都該!」吳氏一臉嚴肅,「你家三郎憑什么污人清白!」
「是,妹子說的是...」老劉垂頭喪氣的回答,這件事,他兒子確實沒道理。
吳氏看向兒子:「你嫂子還好吧?」
李笠按著手指關節:「我嫂子好好的,不信,這是黃檔主的人,馮駔主,我請他給大伙說說,我嫂子怎么回事!」
馮駔主這下總算可以發揮作用,見大伙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干咳幾聲,解釋起來:
「諸位聽我說,我是城里有名的黃檔主派來,給大伙把一件事情說清楚的,對了,我是誰,你們村的老劉是知道的。」
許多人看向老劉,老劉木然點頭,馮駔主繼續說:「想來大伙都知道了,前不久,李三郎的嫂子,被娘家拿去抵債。」
「債主,就是我家檔主,當時,李三郎就上門,花錢把債平了,如今帶著嫂子回來。」
「至於今日有人在傳,說林氏做了什么什么事情,我可以告訴大伙,根本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