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再難,李笠也要想辦法,因為只要除掉這禍害,將來侯景就沒了內應,無法偷襲建康得手,侯景之亂,那就真的只是一場小風波。
但是,侯景亂不起來,不代表梁國會平安下去,因為侯景不過是個導火索,梁國國內尖銳的矛盾無法調和,才是內因。
梁國末年,國內矛盾重重,整個國家就像一個火山口,隨時會爆發,無非歷史上,是以侯景之亂的形式爆發。
即便解決了侯景,這些矛盾,遲早會以另外的形式爆發。
李笠知道自己無力緩和社會矛盾,也無法給梁國續命,但是...
哪怕梁國最後的結局,是在宗室內戰之中分崩離析,但在李笠看來,也好過被侯景這個混世魔王禍害。
也許歷史的進程,依舊是以梁國滅亡為結局,但是,只要讓侯景之亂的禍害程度大幅降低,就不枉我來這時代走一遭!
李笠如是想,自己給自己打氣。
一件事,辦不辦得到是能力問題,捎帶著看運氣;做不做,那就是態度問題。
他看著人物關系圖,陷入沉思。
。。。。。。
雪後初晴,建康城一隅,臨賀王府前街道,大批侍衛手持刀盾,圍著一人。
那是個年輕人,身材頗高,穿著布衣,面對刀兵,不動聲色,一步一步向王府大門走去,每進一步,包圍圈便動一步。
他的手中,提著一物,卻是個人頭。
「我,聽說、臨賀王府、懸賞,捉拿、凶徒張鋌。」
那人緩緩說著,一頓一頓,帶著外地口音,侍衛們勉強聽得懂。
他們知道,給王府放債的掌櫃遇刺,光天化日之下,慘死建康街頭,所以大王很生氣,懸賞捉拿凶徒。
根據公廨勘察,凶徒似乎為人雇佣,其人是尚書省令史張鋌,而張鋌之前就因為尚書省弊案,在逃。
張鋌買凶殺人,所以張鋌的人頭,在臨賀王這里值五十萬錢。
現在,居然有人就這么拎著張鋌人頭向臨賀王府走來,其情其景極其震撼,侍衛們不敢大意,當然要上前阻攔。
但是,這個一身布衣的漢子悍然無懼,拎著人頭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大王懸賞,現在有人拎著人頭來領賞,攔著,會讓人嘲笑大王言而無信,大王若因此發怒,阻攔的人要倒霉。
不攔,萬一這是刺客,那怎么辦?
萬一是張鋌的同伙,拎著張鋌的人頭過來,借機靠近臨賀王行刺,出了事,誰擔得起?
沒有人擔得起。
況且侍衛之中沒人認得張鋌,無法確定此人手中人頭,是不是張鋌的首級。
所以,兩難的侍衛們,只能圍著這個不速之客,卻又不好攔,只能不斷移動。
眼見著王府大門就在後面,侍衛們知道再也不能退讓,把心一橫,以盾為牆,擋在面前,不再後退。
大門旁的小門打開,一名身著錦衣的男子跑出來,對著來人大喊:「壯士可是來領賞的?」
「是,張鋌、人頭、在此。」
「好,若壯士不介意,請把人頭給我,我是臨賀王府管事陳和,會將人頭轉呈大王,確認無誤,自會有賞。」
「但這需要時間,請壯士三日後再來。」
說完,陳和掏出一塊玉佩:「此為信物,壯士改日來時,可以此信物作為憑證。」
「可以,人頭、你們拿去,改日、我來、領賞金。」
漢子說完,把人頭向前一伸,交給一個侍衛,接過那玉佩,轉身往回走。
圍著他的那些侍衛,看看陳和,見其點點頭,於是包圍圈露出一個缺口,背對王府大門方向的缺口。
漢子慢慢走著,漸漸離開,身影消失在街道另一頭,沒有人跟上去。
管事陳和讓人把首級裝在布袋里,自己提著,走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