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可能不會死,不走,肯定會死,該怎么選,傻子都知道。
而嚴陣以待的梁軍將士,面對洶涌人潮,遲疑了。
雖然駐軍秦淮河南岸時,許多勤王軍的軍紀敗壞,燒殺搶掠,所作所為不像王師,更像叛軍,但也有將士未曾作惡,畢竟自己也有親朋好友。
現在,看著手無寸鐵的百姓被叛軍驅趕著,沖擊己方營壘,梁軍將士不忍心下手,但不放箭的話,營壘就守不住了。
正糾結間,主將下令放棄營壘後撤,士兵們雖然松了口氣,卻也覺得無奈:打了一夜,好不容易打到這里,說放棄就放棄,白忙活了。
梁軍後撤,叛軍以百姓為前驅,不斷得寸進尺,很快,就接連突破梁軍數個營壘,向著青溪方向接近。
忽然,南北兩側殺出伏兵,將追擊得興起的叛軍隊伍攔腰截斷。
若是當面白刃戰,梁軍將士不懼叛軍,奈何經常中計,追擊時中伏,所以多有慘敗。
一直以來屢次被叛軍伏擊的梁軍,此刻終於以牙還牙。
後方,督戰的王偉正在箭樓上眺望,見梁軍果然設伏,冷笑起來。
他們既然經常設伏,打得梁軍丟盔卸甲,自然也會提防對方設伏,所以,驅趕百姓沖擊營壘的那些兵,都是羸兵。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王偉准備的「黃雀」,奮力出擊,撲向已經出擊的梁軍。
這些黃雀可都是精卒,就等著螳螂跳出來,然後猛地一啄,啄中螳螂的要害。
就在這時,火光大作,隨後慘叫聲起,王偉在箭樓上看得明白:梁軍不知用了何種軍械,居然能夠噴火,噴出的火舌很長,把己方士兵點燃。
只是片刻,無論是蟬還是黃雀,都消失在火光之中,微風吹來,帶來難聞的焦味,王偉只覺難以置信。
怎么回事?梁軍怎么凶猛起來了?
聯想到這快速搭建的高台,以及失守的東府城,王偉覺得莫非梁軍那邊來了擅長營造器械的能人。
所以,才有箭樓推進的戰法,還頗為有效,對方搭箭樓之快,讓人難以置信。
相較之前,只是短短時間,就推進到這里。
之前,這幫廢物可是連青溪、秦淮河都攻不過的!
想著想著,王偉覺得有些焦躁,從去年十月底到現在,台城一直拿不下來,而軍中糧草消耗很大,快撐不住了。
此次渡江攻打建康,隨行沒有攜帶多少糧食,入城後,幸虧江邊石頭城守將不戰而降,便有了城中大量糧食穩定軍心。
然後再搜刮城中居民存糧,倒是收上來不少,所以才撐到現在。
卻已經無以為繼,而囤積著糧食的東府城也丟了,那么再僵持下去,必然會因為斷糧,不戰自潰。
想到這里,王偉看看眼前往回潰逃的士兵,不由得握拳:當面之敵,看來是擋不住了,再過個幾天,必然被其接近台城,和城內相通。
所以得找出破綻來。
王偉看向西面,看向台城,他行事一向多有准備,為的是狡兔三窟,以防萬一。
蕭氏享國四十余載,子孫後代多有無能、懦弱之輩,老的是這樣,年輕的也是這樣。
卻依舊高官厚祿,錦衣玉食,帶不得兵,打不了仗。
甚至還是一國儲君。
王偉看著台城方向,眉毛一揚:所以,你不過是投胎到了好人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