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北無戰事,你們急什么喲,來,喝!!」
又喝了一杯,彭均問:「李郎,我們就這么收刀入鞘了?」
「不然呢?該打的仗都打完了,當然要鳴金收兵了。」
李笠說完,嘿嘿笑起來:「此次出征,起因是什么?是我獻投石機攻城法,說動陛下,出兵收復江陵、襄陽。」
「然後,官軍勢如破竹,短時間內收復江陵、襄陽,而魏國還沒反應過來,那么,我們就趁熱打鐵。」
「現在,鐵都打好了,向西,收復東梁州,向北,收復沔北地區,還把武關道堵了,殲滅一支魏國援軍,擊殺不少將領,活捉大將楊忠。」
「事已至此,此次出征已經大功告成,助戰的我們鳴金收兵,不對么?」
李笠說得有道理,但伙伴們有些不甘心,梁森撓撓頭:「可,可接下來,沔北各地要駐防,我們就這么走了?」
「釣魚的時候拿魚竿來用,釣完魚了,魚竿不收起來,莫非拿來捅樹上果子?」
彭均有些不滿:「這...這不就是把我們當廁籌,需要的時候拿來用,用完了就扔?」
「別說得那么難聽,雖然道理沒錯。」李笠笑著搖搖頭,「應該是鳥盡弓藏。」
彭均就是不滿:「為何?為何會如此?我們也能打仗,魏軍總是要大舉入侵,不讓我們駐防要地,莫非嫌兵太多了?」
李笠知道彭均是在為他打抱不平,笑道:「原因有二,其一,沔北、雍州、司州如今連成一片,朝廷必須重新考慮攻防布置,那就涉及許多任命。」
「各地郡守、縣令,要地防主、戍主、助防,需要任命許多人,這得陛下說了算。」
「但是,陛下日理萬機,不可能對每個官職的人選進行琢磨,所以,得方鎮大員以及重臣給出建議及待定人選,最後由陛下做決定。」
「那么,這些方鎮大員、重臣,放著自己熟悉的文官武將、門生故吏、世交後輩不舉薦,憑什么舉薦我這個微末之人?」
寥寥數語,就點名明了事情本質:打仗是戰場上的廝殺,官職任命,是官場上的廝殺。
李笠在戰場上能打,不代表他在官場上能打。
李笠根本就沒有像樣人脈,何來的提攜,別人為何會讓他在沔北、司州、雍州的大規模人事任命上分一杯羹?
彭均聽懂了,黃?卻若有所思,想說什么,還是沒說出口,李笠隨後說:
「其二,我其實有貴人提攜,但是,那貴人是陛下,所以接下來我要何去何從,得陛下說了算,別人,誰敢多嘴?」
他給自己酒杯里倒滿酒,舉杯向伙伴們示意:「可以說,我不能拜投哪個貴人門下請求提攜,因為我的貴人貴不可言,所以,只能做孤臣。」
「什么是孤臣?孤,就是孤立無助,孤臣,就是孤零零、不拉幫結派的臣子,唯一能依靠的,就只能是天子。」
「所以,不會有人提攜我,以至於我現在無所事事,因為唯一能提攜我的人,只能是陛下。」
「現在,我只能在襄陽等著,等陛下的決定。」
「我閑下來,而你們作為我的部下,自然也無仗可打,只能陪著我在這里喝酒了。」
這話說得有些心酸,武祥忽然開口:「這話說的,多少人想得陛下青睞而不得,李郎脫穎而出,為何大伙都苦著臉?」
武祥是為李笠緩和沉悶的氣氛,不過話說的也在理:能受天子青睞,前途一片光明,所以沒必要著急。
李笠沒必要急,他們更不用急。
李笠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說:「本來,今年我們該在鄱陽忙碌,為何會來此處?當然是為了給陛下分憂。」
「如今沔北局勢穩定,但不代表一直穩定,待得來年,魏軍入寇,說不得,我們還得為陛下分憂不是?屆時,還怕沒仗打么?」
「我們能打仗,能打勝仗,這就是得陛下任用的最大依仗,回到鄱陽,你們不可懈怠,繼續練兵,總結經驗教訓,做好再戰的准備。」
梁森又問:「李郎,到了年底,你上任就滿三年,先前的約定,毫無疑問能完成,那,陛下會不會另有任用?」
「誰知道呢?」李笠聳聳肩,再次舉杯:「不過,既然大伙意猶未盡,我,倒是可以想辦法,今年再拉一個大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