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傷離別(1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1763 字 2020-08-05

翌日傍晚,李笠再次登上望台,薛氏姊妹緊隨其後,緩緩走著。

兩人挽著靈蛇髻,身著裁剪得體的衣裙,外罩披風,亭亭玉立。

雖然未施粉黛,但容貌依舊出眾,一眼看去,秀色可餐。

跟著李笠拾階而上,身形婀娜,搖曳如花。

來到台上閣樓,婢女已經提前點好取暖火盆,所以閣內頗為溫暖。

李笠和姊妹倆脫去披風,分別坐好,喝完一杯茶,歇息片刻。

「准備好了?」坐在窗邊的李笠發問,隨後看向窗外。

薛月嫦和薛月娥齊聲回答:「奴婢准備好了。」

她們還沒有被李笠收入房中,所以身份還是「奴婢」,聽李笠說了聲「開始」,便起身就坐,坐在一個演奏台前。

演奏台上有好幾個扳手,兩人要分工協作,演奏名為風笛的樂器。

風笛,是使用哨片的氣鳴樂器,李笠當年無聊之際,根據原理,做出來自娛自樂。

他對音律不是很擅長,便請來樂人來改良、調音,經過多年改進,當初拙劣的仿制樂器逐漸完善,音質愈發美妙。

在寒山的兩個多月時間里,薛氏姊妹學著使用風笛,如今初步掌握技巧。

而李笠又讓人在望台附近搭建大型風笛,以水力推動風箱鼓風,又在望台上搭建控制室(演奏台)。

此時,薛氏姊妹一起合作,用風笛替代笛子,演奏鄴城流行的樂曲,只是控制風門頗為費力,需要扳動操縱桿,而不是按按鍵。

這是因為風笛體積巨大、鼓風量大,所以風管風門的操作只能依靠力量來拉動繩索、機括,而效果也很好:風笛聲音很響。

奏響的音樂,足以傳到數里外。

笛聲起,高亢而響亮,李笠坐在窗邊,斜靠著憑幾,閉目養神,側耳傾聽。

因為這里是寒山南側,為背風面,所以窗口處風不是很大,倒是能坐人。

薛氏姊妹不停扳動操縱桿,按照李笠的要求,彈奏一首講述女子思念良人的樂曲。

樂曲聲哀怨婉轉,隨著北風,向南飄去,仿佛一名婦女在低聲傾訴思念之情。

仿佛一名婦女倚著門,眼巴巴看著村口方向,盼著出遠門的良人,平安歸來

相思之情,如潺潺流水,千回百轉,環繞身邊,不舍離去。

李笠聽著聽著,跟著哼起來,雖然他不太習慣聽這個時代的樂曲,卻依舊被這樂曲里的相思之情感染,勾起對親人的思念。

想想遙遠的南方,親人在建康或在鄱陽,自己卻在前線作戰,長期分離,作為兒子、良人、阿耶,其實是不合格的。

至於兒女,若長期缺乏父愛,娘又寵溺的話,怕是要『長歪』。

李笠卻無法常伴家人身邊,畢竟「事業正處於上升期」,得在外拼搏。

如今,在新年即將到來之際,只能在敵軍環繞的營寨里,想念遠方的親人。

有一種傷離別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南方齊軍大營,忽然響起笛聲,笛聲不止一處響起,且很快增加,宛若山間泉水,漸漸匯聚成河。

小河在山谷間奔騰,回盪著同樣的旋律。

望台里的李笠,身處風笛附近,當然聽不到。

而在山腳營寨巡察的張鋌,聽到了南邊傳來的笛聲。

他側耳傾聽了一會,確定不是幻聽,和其他人一道,看向南方。

卻見夜幕下,齊軍大營繁星點點,那是一堆堆篝火,仿佛被笛聲吹動,閃爍著無數人對家鄉的思念。

張鋌知道李笠的巨型風笛,如今不由得感慨起來:

四面楚歌,吹散項羽八千兵,也不知,寒山上風笛演奏的北方樂曲,能吹散齊國大軍么?

。。。。。。

新年伊始,寒風依舊凜冽,寒山西南、齊軍大營,依舊沒有挪位置。

年前的慘重傷亡,似乎已經被人淡忘,雖然官軍再沒有進攻,卻也沒有拔營班師的跡象。

無論是兵卒,還是隨軍青壯,都如往日一樣,干活、做事,一日又一日。

但又流言,在暗中流傳,說的是天子身體有恙,日益嚴重,病倒了,恐怕時日不多。

這個消息到底對不對,無從知曉,而聽到消息的人們,對於未來悲觀不已:天子御駕親征,若病逝於軍中,可就太倒霉了。

太陽西沉,夜幕降臨,一座金碧輝煌的大帳,甲士環繞,戒備森嚴。

附近,一座外表普通、內部裝潢豪華的帳篷里,高洋躺在榻上,看著上方帷幕,不發一言。

若不是眼睛一眨一眨,又時不時換個睡姿,還真像是行將就木的病人。

段昭儀在一旁侍奉,見這位面色如常,並未有何不妥,暗暗松了口氣。

年前,官軍攻打梁軍營寨,傷亡慘重,據說南北兩軍累計傷亡,比當年攻打玉璧城時還多。

當時,高洋氣得暴跳如雷,待在帳內不出去,隨後大營里流言四起,甚至有流言稱天子駕崩,卻秘不發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