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顛倒黑白(2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2312 字 2020-10-21

蕭大臨氣極而笑:「我暗地里...對,沒錯,我就是暗中做准備,要誅殺你父子,為國除害!」

既然落到對方手里,蕭大臨決定趁著還有機會當面罵人,便把自己為了「為國除害」的一些作為說出來。

包括要趁著蕭嗣南征嶺表,他要在建康對付鄱陽王蕭范一事。

這種秘密,他不想埋在心里帶入墳墓,他要說出來,讓別人知道,自己也曾嘗試過挽回局面,而不是混吃等死。

而且這話得現在說,不然,被蕭嗣關起來後,他想罵當面蕭嗣都沒機會了。

說了一通,太後依舊一臉震驚的看著蕭大臨。

蕭嗣反問:「所以,你們處心積慮對付我父子,手頭上卻沒有什么像樣的實證?」

「你說我們意圖謀反,既沒有我父子私藏鎧甲禁物的證據,也沒有我父子收買禁衛、宮人的證據,甚至連半張寫有謀逆內容的書信都沒有。」

蕭大臨確實知道自己沒掌握過硬的證據,所以這么糾纏下去沒意思,沒搭話。

蕭嗣再問:「就憑著『我認為』,便可以在宮中行凶,擊殺輔政藩王?」

「其實就是為了奪位,說得冠冕堂皇!你真要有拿得出手的證據,還會行刺殺之事?」

「你們敢在宮里行凶,擊殺輔政藩王,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下一次,你們要擊殺誰?其他宰輔,還是太後?」

「你血口噴人!」蕭大臨破口大罵,蕭嗣反罵回去:「莫要狡辯!說!你和他兩個,接下來,還要在宮里擊殺誰!」

「此事,我事前並不知情!」蕭大臨反駁,隨後補充:「但他們做得對!」

「沒有證據就可以殺人,還做得對!」蕭嗣罵道,「好啊,你覺得太後做得不對,侄兒做皇帝不合適,那是不是要行廢立之事!」

蕭大臨覺得反正都要死了,心里話不用藏著,脫口而出:「主少國疑,就該兄終弟及!!」

一直不吭聲的蕭繹,聽到這里,望向太後,卻見太後愣愣的看著蕭大臨。

「我再問你一次,建平王、綏建王,在宮里行凶,你當真事前不知情?」蕭嗣盯著蕭大臨,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我事前不知道。」蕭大臨說的是實話,他事前真的不知道。

「那,叔叔知道么?」蕭嗣看向蕭繹,蕭繹隨即盯著侄兒。

心中怒罵: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威脅我?

蕭繹覺得有些奇怪,他方才判斷蕭嗣或許現在不想要自己的命,因為自己門生故吏眾多,蕭嗣現在要直接動他,得考慮後果。

但是,他的命在對方手中捏著。

一旦蕭嗣讓蕭大球、蕭大摯「供認」,是湘東王指使他們行凶,那么,蕭嗣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殺他。

「我如何知道?建平王、綏建王行事,我也是事後得知。」蕭繹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蕭嗣又問:「那叔叔認為,他們做得對?」

蕭繹回答:「不,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所以必須先弄清楚,他們對你父親的指控是對是錯,才能再做處置。」

「如此,才能讓朝野內外,心服口服。」

蕭嗣繼續問:「如果這指控不成立呢?亦或是,現在出首應榜的那些人,所說不實呢?」

「若指控不成立,建平王、綏建王必須授首,方能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蕭繹沉著應對,既不想刺激蕭嗣,也要撇清自己在這件事中的關系。

好歹多爭取一些時日,自己也來個絕境求生。

畢竟,他的「故吏」王僧辯坐鎮沔北,蕭嗣肯定不好立刻動他。

蕭繹接著說:「至於誣告,朝廷張榜懸賞時已經說了,如果出首之人所言及所呈物證,經查實為假,夷三族。」

蕭嗣再問:「真真假假,誰說了算?若有人不依不饒,說我父子就是有錯,如之奈何?」

蕭繹覺得頭疼:你都控制了皇帝、太後以及輔政大臣,詔令想怎么寫就怎么寫,還要我表態?

但話不能明說,他決定虛與委蛇:「當然是幾位宰輔斟酌之後...由太後決斷。」

「叔叔,若還是有人不服,嚷嚷著這是顛倒黑白,如何是好?」

「誰敢不服,可與我理論,行了吧?」

蕭繹被迫表態,但心中極度不快,這種被人威逼的感覺,很不好受,他決定日後加倍奉還。

蕭嗣聽到這里,轉身面向太後,躬身行禮:「太後,臣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請太後處置。」

太後愣愣坐著,仿佛沒聽見蕭嗣的話,兩眼看著蕭大臨。

蕭繹看著呆若木雞的太後,覺得無奈:這里能有幾個人,還演什么演!

他覺得太後和東宮佐官們都是廢物,太後用東宮將佐接管禁衛,守衛皇宮,居然還會被乘船趕回來的蕭嗣給翻了盤。

早知如此....

想到這里,蕭繹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

「太後,臣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蕭嗣再次說道,聲音大了些,「請太後處置。」

太後被再次提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仿佛上課打瞌睡的學生,被先生點名,手足無措。

蕭大臨見了,只覺悲哀:就你這樣,還想保住兒子的御座?

防我們如同防賊,卻被奸賊輕易控制宮禁,連同兒子,成了傀儡。

「來人,請諸位宰輔入殿。」太後吩咐,身後長著胡子的內侍應諾,對著殿門大喊:「請諸位宰輔入殿!」

話音剛落,腳步聲起,包括王褒在內的幾位輔政大臣,幾乎是「瞬間」出現在殿門,然後入殿。

蕭繹回頭看著,心中不安增加:好像,這幾位方才就在殿外聽著?這什么意思?

此次王褒等人進來,身邊沒有跟著旁人,而站在太後身邊的那個內侍,隨後也離開。

又有幾人入內,卻是平日里常跟隨太後的那幾個內侍,以及幾名侍衛,站在階前。

蕭繹見著如此動靜,愈發覺得情況不對:看樣子,莫非太後沒被挾持?

「鄱陽世子,昨夜忽然求見。」太後緩緩說著,語氣有些發顫,仿佛情緒有些激動。

「他求我做主,為鄱陽王主持公道,只求有一個機會,能和太尉以及南海王說一些話。」

太後說到這里,看著王褒等幾位輔政大臣,又看看蕭繹,最後看著蕭大臨,眼眶忽然有些發紅。

下意識抬手捂了一下嘴,隱約抽泣了一下,隨後收起手,看向王褒:「方才,殿內對話,諸位宰輔都聽到了。」

王褒等人點點頭,方才他們被太後安排在殿外「旁聽」。

太後又看向蕭繹:「太尉,鄱陽世子昨晚是獨自入宮的,他若真的一直圖謀不軌,想來不敢如此行事吧?」

話音剛落,蕭繹只覺腦袋嗡的一聲炸開,而蕭大臨被這個「孤身入宮」的說法驚得目瞪口呆。

孤...孤身入宮?

我,我被耍了!!

再想想方才自己指著太後破口大罵,蕭大臨只覺天旋地轉:我、我、我方才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