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攻勢(續)(1 / 2)

亂世棟梁 米糕羊 2064 字 2021-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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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戰斗在繼續,楚軍營地已經在周軍的進攻下,頑強抵御了數日,但周軍的攻勢依舊不斷。

大量火矢如同火雨般落入楚軍營地,而楚軍弓手同樣以火矢還擊,夜空中不斷有火光閃爍,煞是好看。

此情此景,讓楚軍行軍都督陳昌想起建康城的新年焰火表演,當然,漫天火矢比起漫天焰火,還是差了些。

此刻,他站在一座戰棚門口,看著空中飛舞的火矢,又看看忙而不亂的營地。

陳昌所部兵馬,已經被人壓著打了數日,所以他有些惱火。

周軍倒不算是不宣而戰,之前就遣使來見他,說什么希望齊、楚兩國化干戈為玉帛,不然周國就只能應齊國請求,和楚國刀兵相見。

客套話說完,自然就刀兵相見了。

眼見著這幾日己方應對得當,一次次化解對方攻勢,陳昌琢磨著今晚不如來個狠的。

軍中有不少火油瓶,那就挑選精銳主動出擊,然後集中使用火油瓶縱火,將來襲之敵打得抱頭鼠竄。

對此,長史沈恪反對:「對方是在試探我軍實力,所以必然留有後手,我軍若輕易出擊,未必能占便宜,反倒會讓對方有機可乘。」

「數日來,我軍將士接連擊退對方進攻,傷亡較小,所以士氣高漲,如今戰況穩定,若輕易出擊,導致重大傷亡,反倒不好。」

「那就這么熬著?」陳昌其實是在請教,畢竟他沒什么打仗的經驗,沈恪點點頭:「對,熬著。」

「對方想要試探我軍實力,我們就見招拆招,迫使對方拿出更多的手段,如此,其實也是在試探對方的實力。」

「兩軍交戰,總是要先試探對方虛實,接下來該怎么打,主帥心里才有數,若一上來就全力出擊,要么大勝,要么大敗。」

沈恪算是手把手教陳昌該怎么打仗,而這種事,本來應該是陳霸先來做的。

奈何,「老陳」走得早,陳昌也沒多少歷練的機會,沈恪念著情誼,以及職責,自然不厭其煩的提點。

「這幾日下來,敵軍的手段想來也用得差不多了。」陳昌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接下來,他們還能如何?」

沈恪講解:「人在出拳時,必然要先握拳,然後把拳頭向後收,蓄勢,方可出拳,判斷這一征兆,就能判斷出對方要怎么出拳。」

「這幾日,你觀察到敵軍營地有何動靜?」

陳昌搖搖頭:「看不出來。」

「不,看得出來。」沈恪循循善誘,「首先,敵軍營地,有許多車輛進出,參謀們總結之前的觀察結果,發現最近,車輛進出的頻率高了很多。」

「這說明什么?說明周軍在大量運送某些物品入營。」

「其次,周軍全力來攻,但平陽齊軍一直沒有動靜,他們就這么看著?我看未必。」

「周、齊兩國,之前有宿怨,但現在不得不聯手,故而周軍得以從容來攻我軍,不需要防平陽齊軍偷襲。」

「而平陽齊軍,定然希望早日擊敗我軍,好讓周軍南撤。」

「那么,他們來個左右夾擊,也不是不可能...」

沈恪正在給陳昌分析各種可能,有參謀急匆匆跑過來:「都督!!敵軍,敵軍架起投石機,他們架起了配重投石機!」

「什么!」陳昌聞言,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配重投石機可是軍中機密。

登上一旁的望樓,用千里鏡望去,只見曠野里,周軍來襲方向約兩三百步外,有一些黑乎乎的高大影子。

不一會,楚軍用大弩往那個方向射出燃燒的火球,以作照明之用。

陳昌借助火光,看得清楚:二百步左右距離,周軍正在搭建配重式投石機,看樣子,數量不少。

投石機,古來有之,以人力牽引,可配重式投石機卻不一樣。

這種投石機不需要人力牽引,就能將數十乃至上百斤石塊,投射到百步外,為攻城利器,本來只有楚國才有。

「都二十多年了,秘密被人偷了去,不足為奇。」沈恪絲毫不慌,一如既往地從容,「難怪他們不斷往軍營運物品,原來是運石塊。」

「那我軍....沒有投石機,就只能硬扛?」陳昌問,心中頗為不安,幾個參謀聞言,驚悚的看著主帥。

心中震驚不已:不是吧,前日你才下令,讓工匠打造一些投石機,怎么不記得了?

沈恪覺得有些尷尬,畢竟這主意是幾個參謀合計後,向他提出,他同意後,和陳昌提了一下。

陳昌當時「哦」了一聲,於是才有了命令。

現在看來,陳昌確實欠歷練,如今第一次打仗,打的還是硬仗,難免有些顧此失彼,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沈恪不由得慶幸:虧得皇帝特地調我來給你小子當長史,不然真是...

「無妨,我軍准備充分,以牙還牙罷了!」沈恪趕緊繼續話題,免得大伙都尷尬,「把投石機調來,先發制人,立刻發砲!!」

陳昌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沒說出來,等參謀們跑出去傳令,他問:

「沈叔,這附近都是土山為多,且我軍臨時采石,也采不到那么多石塊...」

沈恪回答:「用土袋,裝滿土的布袋,夾雜著小石子,幾十斤重,拋出一百多步遠,也能砸死人,能砸爛不少東西。」

陳昌這下放了心,說實話,他第一次帶兵打仗,結果打的就是硬仗,難免手忙腳亂、顧此失彼。

也虧得有沈恪這個「世叔」幫忙,才沒出大亂。

「敵軍主帥,是孤軍守玉璧城,讓高歡黯然撤軍的韋孝寬。」沈恪不忘提醒陳昌,「這個人,是沙場宿將,極其擅守,想來也擅攻,不可掉以輕心。」

「你歷練不夠,如今就必須求穩,只有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之後,才能去想如何出奇制勝。」

陳昌當然知道韋孝寬的大名及其戰績,卻有些不服:

「沈叔也是沙場宿將,當年侯景叛軍圍攻台城,沈叔作為台城守將之一,不也熬了過來。」

「那不一樣,不一樣。」沈恪擺擺手,苦笑著。

「韋孝寬孤軍守玉璧,兵力差距極其懸殊,硬是抗下十余萬敵軍近兩個月的圍攻,我們那時...嗨,別提了。」

二十多年前,東魏叛將侯景在壽陽做亂,糾集叛軍攻入建康,圍了台城。

對方能以不到千余殘兵起事,輕易破國都、圍台城,這事情本身就說明,當時朝廷是多么的無能。

而台城被圍,援軍抵達後,雖然兵力上大於叛軍,卻遲遲無法解圍,這又是一種無能。

若不是那個人的出色表現,沈恪覺得,當時的台城,遲早是要淪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