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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養了幾天，龐壹又恢復了他的精神頭。前前後後一梳理，龐壹深刻的總結了失敗的原因，一是因為心急，二是因為心軟。早知道宋非樂是個這么橫的主自己就該比他更橫才對。

天天晚上龐壹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怎么報仇雪恥，怎么反攻成功，以致於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關注過宗澤或者其他曾經和他有過關系的男孩子們在做什么了。

其中宗澤是和他聯系最頻繁的。

手機叮叮又有短信聲，龐壹翻出來一看果然是宗澤的問候，說是本城新開了一家很不錯的海鮮店，邀請龐壹一起去吃。龐壹看到短信這才注意到這段時間都沒和宗澤聯系，也虧這孩子人不錯，憑著龐壹三分鍾熱度的性子折騰，也不抱怨，安安靜靜的邀請龐叔吃飯，想給龐叔解個悶。

龐壹瞬間就覺得宗澤比宋非樂那個刺頭可愛多了，立馬回了個，「在哪？晚上見。」

宗澤定的地方是個好地方，被本市記者稱為美食饕餮之旅，去赴約之前龐壹還特地先到王老爺子的病房去探了個病，也是在外人面前盡盡孝，不管怎樣，老頭對他還算不錯。

王雅也在病房，鑒於發生了和宋非樂那檔子破事，龐壹一看到王雅就反射神經就有點敏感，同在病房的還有王老爺子的私人醫生，一個近五十歲的瘦高中年男人，醫生姓白，負責王老爺子好幾年了，大家都稱為白醫生。

龐壹見到白醫生的時候，白醫生似乎正在看一張照片，由於隔得比較遠，加上逆光的原因，龐壹僅僅能看到照片上是個女人。

「這是你老婆嗎？」龐壹走近微笑著詢問。

白醫生這才意識到有人走過來，連忙把照片放進了口袋里，「來看你爸爸嗎？」

龐壹微笑著點了下頭。

「人上了年紀，其實更渴望子女的陪伴。你…你和王雅女士雖然不是一個母親，但是……」白醫生話到這里就斷了，看他欲言又止的躊躇模樣，龐壹知道是鑒於他不明朗化的身份，於是善解人意的接下去，「我和姐姐會經常過來的。」

一個家庭到某種時候，錢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每當你過來一次，老爺子的心情就會好很多。」白醫生嘆氣。

龐壹這個冒牌貨也嘆氣，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王雅適時打破了這個尷尬，「白醫生，我最近也很忙，這里就麻煩你了。」

白醫生點點頭。

等私下只有王雅和龐壹兩個人了，王雅才淡淡的開口：「聽說最近政府整頓產業，三千集和風雅頌以前一些不光彩的項目，都有被查，罰款單也有寄到你公司。」

龐壹心里一驚，沒想到王雅知道這么清楚，琢磨了一下才回答，「是比較麻煩，也就是錢的問題。」

「你只要好好扮演個好兒子就行。我知道你自己有公司……」頓了一下，王雅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我不會過問。」

說完她看了看表，就起身准備離開。龐壹注意到今天王雅打扮得太素了，渾身上下不是黑就是白，唯一有點人氣的就是胸前那根el的山茶花項鏈，不過也是黑色，簡直跟奔喪的似的。

龐壹很想知道宋非樂最近過得怎么樣了，可是按他的脾氣要他主動問宋非樂那是不可能的，於是旁敲側擊裝作很自然的隨口說道，「前段時間非樂不是沒去學校嗎？最近怎么樣了？」知道這兔崽子在哪里他也好下手報仇啊。

王雅略震驚的抬起頭，「你說什么？」顯然她完全不知道這回事。

龐壹心下了然，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宋非樂去劉行之家里避風頭也沒去找他媽，看來母子感情很有問題。

不過王雅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我先走了。」

龐壹覺得王雅今天心情似乎很糟糕，甚至有點魂不守舍，在他心里這個女人冷漠、美貌、優雅，鮮少露出如此急躁的表情，而且他觀察了很久，王雅雖然臉上不露分毫，但是卻已經看表看了兩次了。

鬼使神差的，龐壹驅車悄悄地跟在了王雅的背後。王雅和宋天明的離婚案滿城風雨，流言不斷，這么一個漂亮女人身邊怎么會缺少男人？也許她是約了人准備去幽會也不一定……如果他能捏住王雅的把柄……

那么這個身體以前和王雅簽訂的那份天價契約書就可以作為交換的條件……

龐壹小心翼翼的在後面跟車，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然後隨著離是市區越來越遠，龐壹驚悚的發現他這一路尾隨是去城郊的墓地。

現在才下午四點過，太陽正大，也許是內疚也許是墓地剛好在這里，也許是其他什么因素，總之，龐壹在墓園里跟丟了王雅。

他想到了舒寧寧。那個愛他到發瘋的女人。

腳步有點沉重的在石板路上前進，面前照片上的女孩有張堪稱可愛的朝氣蓬勃的臉，龐壹感覺心臟被重重一擊，瞬間覺得呼吸困難。墓碑前有兩束盛開的白菊，顯然時常會有人來看望沉睡的她。或許是舒寧寧的親人，或許是她的朋友。

愛……是什么？

臨到最後，我還是舍不得。

愛上你真是太痛苦了。

再見了。

龐壹閉上眼睛，屹立在墓前。心緒起伏不定，少不更事的玩弄，釀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從舒寧寧死了之後龐壹再也無法觸碰女人，簡直就跟被詛咒了一樣。而那個一直被他視為爛桃花的女人，以死亡來證明了自己的心意。

舒寧寧的弟弟肯定恨死他了，葬禮上那雙血紅的眼睛，龐壹現在想起依然打了一個顫。

停了約摸有十來分鍾，龐壹才意識到以前的那個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是他重活的那一回。

也好，他媽的就當是還債了。

如此自嘲的想著，龐壹的眼尾敏感的留意到王雅從前方墓地左轉出來，她臉色白得如同一張紙，雙眼漆黑濃重，猶如一個沒有魂魄的美麗幽靈，龐壹從沒見過她如此魂不守舍，他敢保證，就算他現在出現在王雅的面前，王雅也會視而不見。

她去見了誰？

好奇心的驅使下龐壹悄悄地沿著王雅走過的痕跡原路折返回來。在左邊墓地的深處，有一處小小的墳墓，沒有照片，沒有寫父母等信息，只有「賀雲芝」三個字。

龐壹想這大約是被葬人的名字。賀雲芝。

而讓龐壹最觸目驚心的卻是那小小墳墓上沒有獻上一般祭奠用的白菊或者黃菊，而是堆滿了大把大把藍紫色的鳶尾花，入目一片藍紫濃郁，那墓碑被藍紫色的花海所環繞，靜靜的屹立在那里。

賀雲芝。

你是誰？

微風拂過墓園，一切如此安靜，鳶尾花的花瓣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擺動，似乎在低聲的嘆息。

鳶尾花的花語是————絕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