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古槐凶魂(1 / 2)

阿銀的出生,就是生在一個非常明亮的月夜,正是因為那明亮的月光,她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子,阿銀。

她不知道她身上具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她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出生的時候,她最先聽到了一個蒼老的婦人的聲音:「是橫產,快按住腰……」,然後就是亂哄哄的聲音,還有銅盆碰擊時發出的叮叮當當的聲音,再然後,她感覺她自由了,離開了那個很溫暖的世界來到了一個很涼的地方,「這孩子眼睛睜開了…」她被人托起,她感覺到了風,是她自己睜開的眼睛還是被那燈燭的光刺痛了,她睜開了眼睛,她記不得什么了,但是站在門邊的那個粉衣女孩卻印在了她的記憶里。她,站在門邊上,很小很矮,一雙漆黑的眼睛大大的看著身上還沾著血水的阿銀。

阿銀十歲了,桂哥十八歲,她纏著他給她買糖吃,他笑了笑拉著她的手一起去買糖。他的手很暖,她的小手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里,很小很小的,一頭柔順的頭發被王媽媽梳成了兩個小丫髻,有些散了的頭發被風吹著晃晃盪盪的束著一對小花翎。她是老爺的五姑娘,也是最小的一個了,所以,所有的人都寵著她,包括上面那早已出嫁的姐姐,還有長年在外經商的兩個哥哥,他們總是說:「銀兒好漂亮,銀兒好小巧……」隨後就是一些點心和水果填滿她的雙手,她就蹦蹦跳跳的象後面的花園跑去,那是好最喜歡的地方,她可以坐在花架下邊看著螞蟻邊吃著點心水果。她紅色的小鞋邁進了月亮門,有些吃力,等她抬起頭時卻發現,她,站在那,正看著她。銀兒從與沒有和她說過話,但偶爾能遇到她,她比她大幾歲的光景,十分清秀的一張臉,卻不戴什么表神,只是喜歡用那雙明亮的雙眸直視著人,那眼睛黑黑亮亮的有種透視人心底的力量,緊閉的雙唇好象從來也不想說句話似的,阿銀試探著將手中的一個果子遞給她,她沒有接只是那樣的看著銀兒,銀兒並不怕她,因為在她出生時她就已經見過了她。她轉身走了,很快的消失在葡萄架後的蔭涼里,銀兒呆呆的站在那里,「銀,跑哪去了,這孩子」王媽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銀兒轉過頭,王媽媽一面用圍裙擦手一面嘴里數叨著快步走了過來,「那女孩是誰」銀兒吃吃的問,「這孩子又混了,這里哪里有什么人,快去吃飯,午飯有雞蛋糕……」,王媽媽沒有理會銀兒的問話,牽著她的手向廳堂內走去,銀兒下意似的回過了頭,朦朧中她好象看到葡萄架後那女孩的淡紅色身影……。「銀兒想什么那」幾塊『大肚羅漢』塞在了她的手里,桂哥哥彎腰笑看著阿銀。桂哥哥生在八月,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為了討個吉歷,按老先生的指點,叫他桂生,上上下下的人都習慣叫他桂哥,而阿銀更喜歡叫他桂哥哥。她搖著頭,頭上的花翎來回的晃著,「阿銀想要什么,桂哥哥買給你」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阿銀十七歲了,她的老爺最美的女兒,許多人都上門來提親,老爺只是一笑道:「我家的阿銀還小」,他舍不得阿銀,這誰都看得出來,而姑嫂們談笑著對阿銀說,「阿銀該有婆家時」,阿銀總是一笑,如果她們再說下去,她的臉上會閃出一絲的淡然,那淡然看上去看冷,冷的足可以讓她們閉嘴安靜下來,於是又有了一種新的說法『阿銀姑娘,就象是銀色的月光般,冰冷』。

阿銀偶爾會在花架下刺綉,偶爾會拿著書坐在月光下的燭火邊挑燈夜讀,她又看見了她,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個月夜,那天月亮很大很圓,把地面照得都很亮,她坐在院里子,她本想就那么的坐一會再喝上一杯熱茶就去睡了,可她遠遠的來了站在了回廊下,她穿了身淡青色的衣衫,遠遠的看上去很單薄,夜風微微的輕拂著她的頭發還有她的衣衫,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單薄,她側對著阿銀,阿銀看不清她的臉,這十來年中她見過她幾十次,不過她們從來沒有說過話,阿銀問過別人她是誰,被問的人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對阿銀說,「姑娘看花眼了」。再後來阿銀什么也不問了,每當她出現時她總是默默的安靜的看著她,她發現自己被她所吸引著,在她的身上有種奇特的力量吸引著自己,有那么幾次她拿著杯子近似是有一種迷戀的目光去看著她。

有些時候阿銀甚至感覺她就象是自己的影子,一直跟著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飄呼著,她喜歡看著她,看著她時她有種看著自己的感覺,她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明亮漆黑,銀兒與她對視過,很快她就被那深深的目光所吸引,一點點的象那目光中滑去,要不是她飄然而去,也許阿銀就會那樣呆呆的看著她,一夜。

桂哥哥又來了,阿銀很高興,她給他泡了杯『雨前』,然後靜靜的坐在一面,聽桂哥哥與哥哥們講絲綢生意,他經商四年,經常的坐著船四處的走動,一年里很少能來這里,不過他每次來第一個要問的總是「阿銀那……」,她呆呆的看著小桌上的茶杯,耳朵里回響著桂哥哥與哥哥們的說話聲,她有些痴了,她喜歡他的聲音,有種特殊的感覺在里面,聽上去很柔和很沉穩,有那么一會她想抬起頭看著他聽他說話,可是突然的她覺得臉很熱,於是她沒有抬起頭,只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已經很高興了。「阿銀,桂哥哥給你帶來了幾塊很好的絲緞……」他覺穩的聲音傳來,她感覺到很溫暖,同時她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不明白小的時候自己拉著他的手走在街上時為什么沒有這種感覺,而這兩三年她每次見到他時總是很緊張,她想見又怕見到他,是想見到他,可是她怕她會流透出來一副窘相,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