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骨頭(1 / 2)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下午,中國的某地。趙老太太正在錢老太太家里跟其他三位老太太搓麻將。趙老太太今天不僅手氣臭,而且心神不寧,嘴里漠漠唧唧老念叨著孫子,一會兒的功夫就出錯了好幾張牌,自己明明和了卻不知道,糊里嘟就把手里的三萬給打了出去。下家兒孫老太太一把就摁住了,裂開稀稀拉拉幾顆牙齒的嘴巴,布滿了歲月痕跡的臉龐就綻開了笑容:「嘿嘿嘿,狗禿兒他奶呀,我就差這張牌了……」說著嘩啦把面前的一溜牌推倒,「和了,嘿嘿,和了。」

其他幾位老太太就翻自個的口袋,每人捏出幾張毛票或者鋼崩兒。孫老太太拿著一個一分錢的鋼崩兒說:「狗禿兒他奶,你這是一分錢啊。」

趙老太太一看,臉色一下子暗了好多,說道:「我剛在老付家小賣部花一塊兩毛錢給我孫子買了個氣球,給他一塊五毛錢,找給我三毛錢。這鋼崩兒都是他找的。讓這王八*的給糊弄了,我愣沒看出來。——給你換個一毛的。」

李老太太就說:「狗禿兒他奶,你今兒個有點兒不大對勁兒呀,跟腦筋沒在這兒似的。」

「可不是嘛,我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把孫子一個人放家里,我老惦著,心思不夠使。」

「嗨,這有啥不放心的?前後門兒不是都鎖了嗎?還有你們家那個狼狗大老黑,多大的一個兒?都快趕上小驢子了。誰敢進你們家門兒呀?」孫老太太說。

「就是,」李老太太發話了,李老太太跟趙老太太是鄰居,「上回你們家大老黑半夜接牆頭竄到我們家院兒里,我跟我老頭子就聽見豬圈里豬吱吱兒的叫喚。起來到豬圈一看,嘿,大老黑正趴在母豬身上一動一動地,干那事兒吶。」

「哈哈哈……」一群老太太狂笑。

大家又開始稀里嘩啦地洗牌。這時趙老太太心里稍稍安穩了些。畢竟家里有狼狗看家,又鎖了院門兒,孫子會很安全的。

又打了2圈,電話鈴聲就響了。響了5、6遍,錢老太太才不情願地從牌桌兒上走開去接電話。

「誰呀?」

「大嬸子,我媽在您家嗎?我是秀芳。」

錢老太太捂上送話器,對趙老太太說:「你兒媳婦。」又松開手,對著話筒說:「你媽這就來。」

趙老太太接過話筒:「喂?——」

「媽,我不是跟您說過嗎?看孩子的時候別打牌,打牌的時候別帶著孩子。您把門兒一鎖又打牌去了。我該給狗禿兒喂奶了,您把他抱回來。」

趙老太太就啥了眼了:「啊?……秀、秀芳,狗禿兒不是在家里嗎?我沒帶著他呀!」

其他老太太一聽覺得好像出了什么事兒,都放下手里的牌,把脖子扭向趙老太太。

話筒里秀芳說:「媽!您開什么玩笑?!我跟狗禿兒他爸已經回來了,家里屋里、炕上、門後頭、廁所都沒有狗禿兒的影兒……媽,您說話呀?媽——」

趙老太太眼看不行了,手還拿著話筒,人就直往地上矗溜,口吐白沫兒,眼珠子往上翻。老太太們慌了手腳,過來就掐人中拍後背。錢老太太往外跑,在門口兒讓門檻拌了一跤,爬起來就喊:「快來人啊——」

趙老太太的命根子有兩個,一個是麻將,另一個就是孫子。現在孫子沒影兒了,老太太差點兒沒了命。錢老太太經的多、見的廣,喊完「快來人啊」之後,跑到廁所里舀了一瓢大糞,轉回屋沖趙老太太臉上就是一潑。也許是讓大糞給嗆的,趙老太太慢慢蘇醒過來,睜開眼睛之後,顧不上臉上還沾著那些東西,抬腳就往家里跑,邊跑邊喊:「狗禿兒——孫子——」孫、李二位老太太胃里一陣難受,一股東西開始往上涌,剛想用手去捂嘴,一看手上全是黃乎乎的東西,只好全吐在了麻將桌兒上……

趙老太太跑到家里的時候,家里已經聚了好多街坊四鄰,大家七嘴八舌在那里議論著。

街坊甲說:「我看哪,八成是讓人販子給偷了去了。我聽說有的人販子專門兒偷小男孩兒,賣到東南亞,等長大了就他媽的整成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