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責任我不管,反正組織部門要幫我把人配齊了,出三個補三個,另外至少配個年輕女干部。」陳景榮歪著頭認真地說。
媽的,要是換徐璃坐這個位置早把他轟出去了!方晟暗罵道,自己知道對方的底細反而不便翻臉,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最近組織部所有人員到基層搞調研,等活動結束就著手考慮此事,不過,」方晟補充道,「明月的性質是借用,編制還在管委會,因此頂多補兩位。」
「那我也借用一位!」
「市直機關誰願意去紅河呀?借用需要征求本人意願。」方晟暗暗敲打他一下,暗指明月離開管委會是有原因的。
陳景然不知沒聽懂還是裝糊塗,堅持道:「主要還靠組織研究決定。」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泡到下班才離開,外面正好下起了滂沱大雨,方晟恨得牙根癢癢卻拿他沒辦法,氣惱地在食堂吃了點東西,冒雨夾著一大疊材料回市委宿舍繼續琢磨對策。
白紙黑字五十多頁,濃縮了調研組近三周時間數千頁材料的精華,隨便挑一段挖掘下去就是一樁腐敗大案,倘若坐實五十多頁反映的情況,估計抓捕入牢的不下五十名領導干部!
縱觀銀山官場史,近五年內處理、懲治的副處級以上貪官污吏加起來都不到五十個!
難怪姜姝反復掂量後拒絕跟方晟合作。
一個地級市掀起廉政風暴,對省市兩級領導、組織部門、紀委系統都非好事,更不利於地方正府形象。唯有方晟這種外地干部才能毫無忌憚橫沖直撞,因為他在銀山無親無故,也不打算在銀山干一輩子。
換作徐璃會怎么辦?
以她上次的態度,恐怕更是敬而遠之。查處干部是紀委的職責范圍,她怎會主動找麻煩?
平心而論,徐璃、姜姝都是責任心強、講原則的好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們尚且如此,其他領導干部就可想而知了。正因為大家遇事都藏著掖著,不敢拿官位動真碰硬,官場惡習氣愈發猖獗,久而久之形成難以治愈的痼疾。
獨自在客廳里不知轉了多少圈,突然聽到敲門聲!
這么大的雨,哪個沒事做晚上前來拜訪?方晟警惕地問:「誰?」
「我……」竟是安如玉的聲音。
方晟愣了愣,道:「太晚了,不太方便,請回吧,明天我讓組織部同志送你去梧湘。」
「快開門讓我……暖和一下,我真的……快凍死了……」話音間有牙關打戰的聲音,不似作偽。
方晟猶豫片刻,拉開保險栓打開門,安如玉閃身進來,只見她穿著深黑色雨衣,戴著深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她是做足措施的,防止雨夜到市委宿舍被人發現,這身打扮眼光再毒也辨不出她的身份。
輕輕一抖,雨衣上的雨水唰唰直往下流,客廳地毯很快濕了一大片。外面的雨實在太大了。
「這么大的雨,你來干嘛?」方晟埋怨道,「不必說那些俗套的感謝的話,我答應過的事絕對會辦到,不用放在心上。」
「給……給杯熱水……」她牙關還在格格打戰,冷得直哆嗦。
「趕緊把雨衣脫掉!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當然冷。」
她語調有點奇怪:「可以嗎?」
「當然可以!」方晟又好氣又好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