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方晟因為一踏入辦公室就投入工作狀態,無暇理會日常瑣事,根本不清楚魚小婷所做所為;肖冬卻霎時醒悟過來!
每天早晚魚小婷都會到辦公室轉一圈,做些似乎無關緊要的小動作現在想想大有深意:從地上撿起線頭;觀察茶葉罐、干果袋的位置;打量門窗縫隙……還有就是打開茶瓶搖晃!
原來這些早在魚小婷監測之中!
聽肖冬一說,方晟才明白過來,笑道:「原來我安安穩穩活到現在並不是運氣啊。」
「你以為呢?」
魚小婷還是一臉淡然,「下毒是所有暗殺手段當中最低級、最卑劣的,還不如安放炸彈,黃樹那幾樁案子就是明證。」
方晟卻搖搖頭:「你單從暗殺手段來分析當然如此,但安放炸彈是事態發展到無法掌控時無奈之舉。」
「什么意思?」別說魚小婷沒聽懂,肖冬也不明白。
「如果我在辦公室毒發身亡,或者哪怕沒死但情況嚴重,來的就不是施軾這班人而是另外一套人馬,混亂當中會把茶瓶等線索收拾得干干凈凈,不出兩小時省城最權威醫院最權威專家會宣布我因食物中毒而死,甚至,機關食堂會被迅速查封後搜出變質食品,相關責任人被追究處理,你們信不信?」
「很,很可能吧……」
肖冬聽出方晟懷疑下毒者在市府大院內部,而指使者——還用說嗎?
明峰流露要查渚固重型機械公司的意思,旋即黯然下台,舉報的退休干部暴亡;方晟公開要求聘請京都五大事務所介入復審,就有人潛入辦公室下毒!
離別墅還有幾百米時小吳過來接應,肖冬便拐到另一條路回宿舍;小吳護送到別墅門口止步,悄然隱身到附近綠化叢中,他要再巡邏兩圈才回去休息。
陪方晟進屋,反鎖好門並檢查監控、報警系統後魚小婷冷然道:
「有來無往非禮也,我去擺那家伙一道!」
「且慢!」
方晟阻止道,「除非有確鑿證據,否則不可以亂來!」
「除了他哪個敢在市府大院肆意妄為?除了他哪個怕成這樣?」
「你這叫單線思維,現實當中並不都是二減一等於一那么簡單,」方晟坐到沙發上出了會兒神,道,「何況你真的只是凈衣衛,不是錦衣衛,不要做月黑風高殺人無形的勾當!要斗,必須用正大光明的方式讓他輸得口服心服。」
「忘了咱們當年在順壩的手段?」
「此一時彼一時。」
魚小婷難得嘆息,道:「明白你的心思,在副省級位置須得每個動作都經得起推敲,不能象在縣城那樣自由發揮,也真是自縛手腳啊。」
方晟定定出了會兒神,道:「私底下還是有自由發揮的空間……」
「什么空間?」
「家訪。」
魚小婷不解地看著他,半晌沒反應過來。
第二天方晟早早來到市府大院,忙了一夜沒睡的主管後勤副秘書長正待上前匯報重新挑選並修葺一新的辦公室——與原辦公室在同一層,由原來中型會議室改裝而成,方晟卻徑直說:
「我在七樓看了一間會議室挺不錯,朝南陽光充足,稍微改改就能做辦公室,趕緊動手吧。」
大領導發話了還有啥可說?副秘書長把滿肚子話咽回肚里,強壓心頭不適和氣血翻騰,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
「好的方書計,我這就去辦。」
想想也是有氣沒處出,昨晚那種氣氛下沒敢多問一句「方書計您覺得哪間合適」,擅自作主選了一間感覺位置還不錯的,夜間那個折騰啊,那個小心翼翼啊,那個煞費苦心,結果都化成東流水一去不復返。
如事先安排,這回從打掃到施工以及搬遷全過程都由老吳在現場盯著,不放過任何細節。
方晟則來到小會議室聽取戈亞南、施軾等市局領導的案情匯報。
「經過夜里緊急行動,目前排查到三點情況,」施軾道,「一是通過調閱市府大院門禁和周邊監控,全天未發現有可疑人員出入,這樣基本鎖定下毒者為市府大院內部人員!」
與昨晚判斷一致,難得的是施軾沒有藏著掖著,也不含糊其辭「可能」、「不排除」,而是以堅定地口吻說出來,方晟贊許地點點頭。
「二是下毒者戴著手套、腳套作案,辦公室門鎖也沒有撬開痕跡,說明早有預謀且摸透您至少昨晚的日程安排,也知道您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哪怕開會也不例外,這一點印證了下毒者為內部人員的判斷,」施軾道,「經詢問您辦公室門鎖自明峰書計在任起一直沒換過,在市府大院工作時間較長的工作人員客觀上都有機會偷配鑰匙,增加了破案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