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往下瞄,卻見毛巾端端正正位於兩人中間,就是說兩人身體都沒越界,越界的是他的手,和她的臉。
這筆賬該怎么算?
她該怎么大發雷霆?
偏偏這里一個不該響的響了起來——鬧鍾!
電光火石之際,於煜作出決定:裁決權交給她,我聽命由天!遂搶在她被驚醒那一刻前0.1秒閉眼,做出酣睡的樣子。
只覺得懷里的她陡地呼吸急促,輕輕「啊」了一聲,然後急促地翻身!
於煜環抱她的手臂被挪開,他趁機微微動了動調整成相對舒服的姿勢,卻把手壓在毛巾上,暗示自己沒有越界。
非常意外,她沒有發怒,耳邊只傳來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仿佛受到很大驚嚇;竹床板輕顫,好像……好像她全身在發抖?!
於煜不便睜眼,心里詫異不已:剛才的姿勢對工作關系未婚男女來說,是有點過於親密了,但尺度仍在道德范圍內。京都大學舞會,有時動作更大;男生女生偶爾開玩笑,也會有類似亞親密舉動,不至於讓她有被侵犯的感覺吧?
她手機鬧鍾也響了,這下子於煜沒法裝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揉揉眼,伸個懶腰,打個呵欠,然後看到她抱著被子坐在床頭,臉色蒼白得尤如透明,嘴唇有些青紫,滿臉驚惶的模樣。
「你已經醒了?你這是……」
於煜裝作迷糊地問。
夏艷陽看著他,眼里沒有憤怒,而是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緊接著傳來劉主任的聲音:
「小於起床了嗎?」
霎時兩人嚇得魂飛魄散,簡直比**男女被捉現場還害怕,夏艷陽僵在床頭,因為緊張牙關「格格」直響,本來就蒼白的臉龐更加慘白。
關鍵時刻還是基因的力量——方晟的急智!
於煜假裝被驚醒的聲音,道:「啊——劉主任早,我這就起床,稍等三分鍾馬上到。」
劉主任在外面笑道:「沒事沒事,主要是一個人跑步太無聊。」
說著聲音漸遠。
於煜與夏艷陽相互瞅了一眼,都明白劉主任對昨早她從他宿舍出來仍心存疑惑,故而今早特意來試探。
好一個八卦的領導!
來不及多說,於煜匆匆穿上運動裝和運動鞋,透過窗戶見劉主任不在門邊,迅速開門出去,卻故意沒將門關緊,走了兩步才似想起來,拍拍腦袋道:
「還是鎖起來為好,電腦筆記本在里面。」
這個細節證明夏艷陽不在屋里,否則按常理於煜應該第一時間把門關好。
劉主任閑閑道:「是得關上,人窮志短啊,昨天老沈反映進口剃須刀被偷了。」
「那該小心點。」
接下來兩人邊慢跑邊欣賞沿途村景,夏艷陽則趕緊回自己宿舍——也顧不上屋里有沒有蛇,心里那個窩囊,明明很正大光明的事,卻曲曲折折說不清楚,鬧得這般別扭。
清晨發現自己與於煜相依而眠更窩囊,好像都沒越界,身子卻貼到一起,這筆賬怎么算?
她也不知道。
但她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寧可被蛇咬,也絕對不跟他睡一張床!
劉主任和於煜並肩跑過一片桃樹林,六月的桃樹上已有青澀果實,含苞半隱半藏在枝葉間;林里一條小河蜿蜒流淌,在陽光下折射出遴遴波光。
「這兒象不象伊甸園?」劉主任突然笑著問。
「伊甸……劉主任想象力真豐富啊。」於煜心一顫賠笑道。
「適合你們年輕人談戀愛,嘿嘿嘿。」
於煜腦海里陡地靈光一閃!
伊甸園……一條神出鬼沒在兩間宿舍游動的蛇,是不是隱喻在蛇的誘惑下,年青男女吃了***?
越想越怕,於煜擦擦冷汗干笑道:「我們追隨劉主任駐點調研,只工作,不談戀愛。」
劉主任大笑:「也要勞逸結合嘛,哈哈哈哈。」
第三天仍到9組,整整一天夏艷陽象賭氣似的沒跟他說一句話,兩人始終保持兩米左右距離,顯得疏遠而生分。
晚飯後回村部,於煜打開電腦繼續昨晚的研究。剛剛入了神,外面又響起輕輕敲門聲。
一看時間才七點多鍾,暗想屋子又進蛇了?那條蛇到底怎么回事?
開門一看,驚愕得說不出來話!
來人機警地閃身進屋,反手鎖好門,笑道:「怎么,小貝認不出我了?」
「舅舅,您怎么……從京都跑這兒來了?」
原來竟是於正華!
因為小寶姓於,在於家大院都叫於雲復「爺爺」,以此類推於秋荻是「大爺爺」,於道明是「三爺爺」;但到於鐵涯、於正華這一輩子,就按與趙堯堯的關系都叫「舅舅」。
在於家大院,於煜和其他孩子一樣都很喜**開玩笑、直率坦誠的於道明,相比之下對愛擺老資格的於秋荻、深不可測的於雲復,更多的是敬畏。愛屋及烏,於煜與於正華也熱絡些。
於正華憐愛地拍拍於煜的頭,四下打量一番,道:「作為貧困地區的村招待所,環境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