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黃海系早期核心成員程庚明!
原來是朱正陽、嚴華傑等人的密友程庚明!
原來是陳皎秘書並得到方晟多次相助的程庚明!
明月意識到問題的復雜性,一條非常之難的難題擺在自己面前,而推手竟是居思危。
居思危故意挖坑讓自己跳?
以他的人品和明月對他的了解按說不會,那么事情更怪異了。他仕途恩人不消說是方晟,但能夠從眾多地方主正領導當中脫穎而出躋身局領導層,朱正陽及黃海系才是大恩人。
不錯方晟是黃海系核心,沒有方晟就沒有朱正陽,但並不代表朱正陽必須重用方晟秘書。
提拔到省·委書計位子已經算重用了,未必非得占一個寶貴的入局名額。同理明月也是如此,因此她內心深處對朱正陽等黃海系前輩充滿感激之情。
程庚明的故事,明月早在晉西工作期間聽方晟不經意提過,的確有些坎坷,不過也不能怪別人,私生活不檢點、被競爭對手抓到把柄,類似事件在官場太多太多。
然而化名成明並躲到通榆的町水擔任長達十多年***書計,為非作歹魚肉百姓巧取豪奪貪贓枉法,這些事明月都是頭一回聽說。
一連串疑問涌上心頭:
厚厚兩大袋舉報材料是真是假?
若證據確鑿,過去十年間為何不查,難道被詹印壓下來了嗎?
詹印內心並不喜黃海系,怎會平白錯失良機?
町水內部發生的事,在上高工作的居思危怎么知道,為何來插一扛子?
朱正陽等人到底知不知道,都持什么態度?
想到這里,明月漸漸恢復平靜,淡淡吩咐秘書把舉報材料封存起來,過幾天再說。
是的,到明月這樣的級別和境界方深刻體會到,世上根本不存在「刻不容緩」,也沒有「迫在眉睫」。
當不知道該怎么做時,最好什么都別做。
——別以為在明月的位置無所不知,相反她消息來源的廣度很可能不如在碧海任省·委書計,因為她不能隨便問,更不能隨便打電話,不然外界很快就會熱傳「鍾紀委盯上某某某了」等等。
她也不能大模大樣來到鍾宣部,指著居思危說你小子不夠意思,扔塊燙手山芋給我幾個意思?那是最基層領導的做派,不適合上層正治生態。
綜上所述,明月采取的對策是暫時壓一壓,讓子彈飛會兒。
大年初七程庚明行程安排得很緊湊,基本一個活動接著一個會議,一個會議接著一個儀式。他這個年齡和心態其實很有些疏懶了,不過場面上的事情還得應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知為何,一整天程庚明都覺得心神不安,總感到眼前不時有陰影飄過,眼皮也跳個不停。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不怎么迷信的他都很郁悶為何跳的偏偏是右眼!
這個春節過得不太順心。
原本想著黃海系弟兄們都退下來了,可以聚一聚熱鬧熱鬧哪怕自己出面組局以便壯壯聲勢,誰知當頭被潑了盆涼水!
那邊傳過來的意思是大換界剛過,副國及以上領導有個徹底脫離公眾視線的「脫敏期」,等到新班子完全掌控局面、老班子在人們腦海中慢慢淡下來,才能如之前所說「出來走走看看」。
而且那邊還說恪於保密規定,退下來的副國及以上領導原則上不與在職公務員來往……
這話說得,明顯有些生分了。
以老朋友名義不可以嗎?誰還沒有三親四戚、同學朋友?退下來的領導干部又不活在真空,憑什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程庚明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立即聯想到上次庄驥東與齊曉曉大婚之日,庄彬私下交談時以「黃海那邊局外人」之口透露楚中林轉達的意思,六個字——
激流勇退最好。
當時程庚明很不理解,激動地說朱正陽等人當初有過承諾。庄彬也勸了六個字:此一時彼一時。
那天婚宴程庚明多喝了幾杯悶酒,暗罵那些老黃海官越大越惜言如金,以前在黃海喝點酒恨不得掏心窩子,如今三拳打不出悶屁!
說歸說,事情也就過去了。後來新省***陸續配到位,深沉內斂的宇文硯、不按牌理的江珞斌都沒動自己,繼續穩坐***書計寶座,以至於程庚明覺得庄彬傳錯了話或自己會錯了意。
再干一屆嘛,町水在我領導下搞得也不錯,起碼不是全省倒數第一。
然而這回是明確透露意思了——不跟在職公務員來往,那么想見他們就必須退下來!
他媽的,老子都退下來了還找你們干嘛?以為我程庚明家里沒酒,跑到京都蹭酒喝?
香港那邊也不順心,鳳小詔說程巒開銷太大要求動用鳳花花專門為兒子開設的基金。程庚明認為大概是鳳小詔醫療費用太高,斷然拒絕,說基金是程巒將來創業所用,在此之前不准動哪怕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