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4章 禍兮福倚(1 / 2)

官場先鋒 岑寨散人 1564 字 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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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道:「這回楚楚提供的數據非常翔實,既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又得到多家證券公司加持,鐵證如山,單從指控的兩項罪名而言黃鷹基本翻案無望。我想知道的是,黃鷹為上電『房屋維修基金』解套的行為到底中了白鈺圈套,還是事後被楚楚瞄准,雙方聯手做的局?」

「哈哈哈哈」

於道明笑道,「他們年輕人之間搞的花頭我哪里曉得,反正白鈺也好,楚楚也好都鬼精鬼精的,針對固建重工下手乃在情理之中。」

「什么情理?」

「現在說給你聽也無所謂了,」於道明收斂笑容道,「當年小方疼惜鍾洋洋犧牲,是打算不顧一切連根鏟掉固建重工的!後來我在京都圈內打聽到固建重工背後的老東家,連夜冒雨到渚泉提醒。明書記,那夜的雨真大呀,堪比鍾洋洋遇害之夜的雨,記得我多方勸阻時站在窗前吟誦『雨余芳草斜陽,杏花零落燕泥香。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明月霎時眼眶微紅,動容道:「方書記給我講過老領導兩次夜談的經過,這正是我深深敬佩您的地方。您不僅象長輩給予方書記敦敦教導,更是良師益友說出掏心窩子的話,真的非常非常難得!」

於道明道:「那夜之後小方顧全大局做出妥協,固定建工安然過關順利完成混改,但始終成為橫亘在他心頭的刺。盡管他沒流露過我心里清楚,所以白鈺、楚楚這次精准打擊正打在七寸上,偏偏又落到你手里,可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精致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殺氣,明月道:「能達成方書記的心願,我三生有幸。」

出乎意料,於道明擺擺手道:「明書記啊,楚楚數據是我轉交的,有關黃鷹的犯罪行徑也是我介紹的,按說應該坐等鍾紀委痛打落水狗。不過,我又要潑冷水了,正如多年前渚泉那夜。」

明月輕輕「哦」了一聲,靜靜看著對方。

於道明道:「當年我說的一些情況小方在晉西時可能沒細講,如今鍾紀委接手此案大概也了解八九,那就是,固建重工並非真正意義省屬混改企業,而代表著根葉繁茂的京都利益集團,一個跨派系、與意識形態斗爭毫無關聯的利益綜合體,某種程度也囊括盤踞京都多年,在個別領域取得絕對控制權的派系勢力。老東家僅僅是前台代表,實際上幾十年以來保守系、地方系、京都傳統家族都有插手央企和省屬國企的內在動力,我不怕自曝家丑,我家老大在央企干到退休也不是沒有原因。」

「有些安排可以理解,人非聖賢,」明月靜靜地說,「坐到鍾紀委這個位子,方知『眼里揉不得砂子』只是諺語。」

「對,站在人文關懷角度不是事兒,但客觀造成身不由己卷進去的事實,因此各方都投鼠忌器,固建重工膽子越做越大,以至於膨脹到想發展成為巨無霸集團規模,樹立內地無可撼動的地位」

「但凡有這個想法的,都被撼倒了。」

「它覺得有理由成為例外,沒想到碰到明書記這樣的對手,」於道明扳著手指道,「你在小方手里起步,在我手里得到提升,最後經桑首長首肯騰飛——我這么說並非自誇什么,而是這個過程中你最大限度避免沾染官場的壞習氣,也遠離令人深惡痛絕的利益糾葛和交換,得以相對超然姿態屹立體制之內。對付你,那個老東家,不,我叫他老不死,老而不死是為妖,他沒有抓手,找不著稱手的武器。」

明月何等聰穎,立即聽出他的弦外音,問道:「之前沒有,現在有了是嗎?」

於道明沉重地說:「若兩年前根本不是問題,兩年後也不是問題,黃鷹案發生在眼下恰恰是問題!」

「老領導也聽到風聲?」她莞爾一笑,「是啊,什么事能瞞過於家大院?」

「跑道太少,必須搶先卡位啊,等發令槍響時勝負已定!明書記,必須承認那個老不死的影響力,多年前我在小方面前說過,今天還是相同的話——倘若我家老爺子在世或許能把他硬扳下馬,後面傅、桑、劉、朱以及當下的喬,都不太可能輕易動手,因為代價太大,我們無法承受大動盪的後果。」

明月面色嚴峻:「可他憑什么?保守系口口聲聲改革開放就是讓外國人賺中國人的錢,所以他們毫無愧色把國有資產撈進腰包?方書記想以時間換空間,事實證明時間在流逝,空間卻給了日益做大做強的固建重工!老領導,在決定由經偵局突襲朝明抓捕黃鷹前,我已預料到即將而來面臨的處境,或許會影響前途,那又怎樣?」

說到這里她激動地站起身,語氣更冷,「那又怎樣?!方書記一生為民披荊斬棘,有誰記得?愛妮婭克盡職守操勞一輩,結局如何?我以區區山里女孩承蒙老領導等栽培,誤打巧撞走到今天亦已知足,我不存在輸不起,也不怕失去什么,我也不在乎青史留名,只決心要讓固建重工從地球上消失!」

於道明深深看著她,如同多年前看著方晟,當年方晟更激動,引用出師表「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然後說「本質上我跟詹印、吳郁明、鐵涯他們不一樣,他們輸不起,我怕什么?大不了就來個『滾你奶奶的』,撕破臉干到底,我怕誰?!」

「明書記,我想問一句,你若不干了鍾紀委這個位子落到那伙人手里咋辦?再想想,如果小方跟固建重工兩敗俱傷,怎會換來你明書記在晉西的發展環境,又怎會打下范曉靈在上高的良好基礎?事情總是環環相扣的,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明書記!」

明月長時間定定望著於道明,於道明也定定望著她,辦公室里氣氛仿佛凝固。

良久,她慢慢坐回座位,以奇異的語氣問道:「剛才這番話老領導是否代表於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