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鈺半恭維半真誠地說,以自己在甸西化解城投債券危機的經驗,深深體會到「救火英雄」背後的艱難與不易。
俞晨傑含笑道:「談及城建白老弟感同身受啊,哈哈哈哈,不過老實說湎瀧那邊工作很難開展,我有校友去嶺南那邊交流過,一肚子苦水。」
「現在除非躺平,壓根沒有好干的活兒。」白鈺道。
「是的想干活就得受各種氣,做得好壞都挨罵還必須老老實實聽著不准反駁。」
兩人相顧會心一笑。
緊接著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坐下,俞晨傑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介紹對付工程商、承包商、材料商、工程隊老板等形形色色債主的趣事。上次在吳曉台家聚會就看出來,俞晨傑屬於那種很北方爺兒們、能說會侃的性格,勁頭上來天南海北說三天三夜都不累。
為何與尹冬梅彼此不合眼,領了結婚證卻沒同過床,白鈺也想不明白,大概就是所謂氣場不對吧。
盡管聊得熱鬧,兩人卻都心有默契地沒問對方為何出現在這里,問也白問是吧?都修煉到這份上根本不可能一問就說實話。
而且他倆都懶得去想對方究竟干什么,有可能見哪位大領導等等,混到正廳級別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事,別多管閑事,也少替人家操心。
外面天黑透了的時候,俞晨傑收了個短信隨即說「出去會兒」,很快消失在視野當中。隔了大約五六分鍾,白鈺手機也「叮」一聲,短信顯示:
六號門右拐再左拐,耿秘書接應。
白鈺對這一帶地形不太熟悉,沒法預判即將發生的情況,遂按指示找到位於北側角落的六號門,穿過七八米長的甬道右拐,再行十多米左拐時居然有道警戒線,兩位警衛持槍目光炯炯看著他。
白鈺愣了愣,這時側面花廊里冒出個一個人影,他趕緊試探叫道:
「請問是耿秘書嗎?」
那人點點頭示意警衛放行,然後輕聲道:「請隨我來。」
快速穿過花廊,從建築的小門進去再轉了兩個彎,猛地就置身於一間溫暖如春的小休息室,抬頭便看到一身正裝的范曉靈緩緩從窗前轉身,笑得慈祥溫和且帶著些許親切。
趁著兩人握手寒暄,秘書機敏地從背後出了正門並隨手關上。
時間緊湊,范曉靈也不兜圈子直入正題道:「從關苓到湎瀧,你在幾個地方的穩定表現讓大家很放心,接下來還是要務實,努力把經濟抓上去,正府、企業、老百姓腰包里有了錢,什么都好說。」
白鈺沉聲道:「向首長匯報,關於湎瀧經濟的發展方向和思路我在邊摸索邊試點,等外圍環境安定下來就多箭齊發全面開工!」
「唔,很好!」
范曉靈並不**細節,也聽得懂「外圍環境」含義,繼而道,「我覺得今年到明年大小環境都會相對友好特別國際環境,正是你施展身手的時候,不要有顧慮。」
「是的首長,我從湎瀧回京途中路過雙江,在老領導繆文軍撮合下與鄞峽結成友好城市,也讓我愈發有了信心。」
關鍵詞「繆文軍」,總算完成了老領導交辦的任務!
范曉靈微微頜首,悠悠問:「沒路過白山嗎?」
啊?!
一道閃電刺破長空,剎那間白鈺悟出范曉靈主動遞話的玄機!范曉靈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不愧為爸爸青睞並著重培養的女干部!
「直接乘機返京的,但白山那位老領導專程去過湎瀧,給我很多勉勵和指點,其實當初在通榆他也很不錯的,首長。」
白鈺這番話也說得錯落有致,把何超不遠萬里上門請托、當年在通榆的不冷不熱以及自己解開心結等復雜意思,巧妙而含蓄地表達出來。
實質上一個主動看望老領導,一個被動接受老領導看望,無須白鈺多說半個字已經分出親疏層次。
范曉靈還是慢悠悠的語氣,道:「你不提我也不提,明白嗎?」
這回進一步挑明了,白鈺當然明白,當下萬分感激而真誠地說:「謝謝首長,十分感謝!」
八個字說了三個「謝」字,可見白鈺內心實在敬佩尊重到無以復加程度。目前為止,范曉靈是他所見到的最厲害的運籌帷幄布局者!
唯有善布局者才能領悟出其中精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