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2)

</br>正欲錯開那個人走時,那人跨前一步擋了她的去路,笑眼眯眯:「姑娘,方才無意觸碰,還望姑娘原諒則個。」

方語嫣修長的眉尾一橫,正想說上幾句,身後忽然一聲輕揚,一人接著並彎腰到了近前:「參見淮陽王爺。」說著,拉著愣怔的方語嫣跟著行了一禮。

撞著方語嫣的男子正是晏品城,他的目光深鎖在方語嫣的身上,身姿曼妙,音若鶯啼,正中男子的心頭好。他笑著揮揮手道:「這是宮外,不必多禮。」

方千昀邁前一步,遮住了晏品城射向方語嫣的視線,簡簡單單地說了幾句,便以家中有事為由,帶著方語嫣告辭了。灼然的目光一遠離,方千昀的聲音便提了幾個調:「語嫣,你怎會同他碰上了。」

方語嫣委屈之至,將同晏品城撞上的事情始末道出,方千昀吁了一口氣:「日後你若遇上他,能避則避,不要同他有所接觸。」

方語嫣點了點頭,頓住半晌,遲疑的心思在心中兜兜轉轉,最後順著呼吸涌了出口:「爹,你可識得一姓杜,名銘玉的公子?」

「又是他?」方千昀曖昧的目光,在羞紅臉的方語嫣上轉了幾轉,笑吟吟地搖了搖頭,敢情他家閨女是開了心竅,看上一位杜公子了。

方語嫣羞色一生,攥著手里的絲絹低聲形容,卻不知她道出的信息越多,方千昀的臉色越沉:「你所說的公子可是喜穿白衣,樣貌絕美,堪比女子,且體弱多病? 」

方語嫣方因嬌羞而低下的頭赫然抬起,笑容滿面:「正是,爹你可識得他?」

「果真是他……」方千昀臉色難看,他揮了揮手道,「閨女呀,你便放棄這人罷,他並非你可銷想之輩。」

方語嫣追問道:「爹,你此話何意,他究竟是何人?」

方千昀長嘆一聲,猶如驚雷轟下地吐出了幾個字:「燕王妃。」

晴天霹靂都難形容方語嫣此刻的感受,她木木地瞪大了眼,難以接受這事實。半晌,福至心靈,她雙眸一低,帶著幾分嘆息地喃喃自語:「這樣的男子,為何甘願嫁與他人為妻?」

「皇家之事,豈是你我一言一語道得清的,走罷,甭想了閨女,我們回家罷。」

家已歸,心未歸,單相思的心擱在了杜明謙的身上,再難收回。方語嫣不甘心,試著出門了數次,在相遇之地等候,可幾日下來,她再未見過那一抹白凈的身影,仿佛當日的人只是夢中的過客。她也是個識趣的人,求而不得,是命中注定沒有緣分,她漸漸放棄了心頭的執念,可愛戀雖減,救命之恩始終未忘,她想起當日杜明謙提及的家兄不得拔擢之事,便在明里暗里同她爹道了出來。

方千昀倒未直接答應,考慮再三後,決定先打探打探杜御恭的品性。這么一查,發現杜御恭為人正直,剛正不阿,不因受上頭欺壓而低伏,正對著方千昀的胃口。於是,為了讓自己賞識之人,不受人欺辱,方千昀暗中著人關照了杜御恭,稍微改善了其在宮中的地位。

而另一廂,自打那一日同方語嫣見面後,晏品城的心都丟了,雖然他已有兩位容貌秀麗的側妃,可畢竟看久了都會膩,這新鮮的人一見,便貪了鮮,總想著能再多接近接近。

晏殊樓可不會讓其得逞,他著人日日監督晏品城,只要其想接近方語嫣,他的人便會百般阻擾,氣得晏品城火冒三丈,又不知那些阻撓的人從何而來,於是,接連一段時日,他連方語嫣都親近不了半分。而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又一落千丈,萬般無奈下,晏品城將重心轉回到了那人之上。

一個月後,杜御恭擢升為從六品下的侍御史,負責奏彈。

一人提拔,全家高興。杜侍郎樂得胡須都飛了上天,說他家長子終於有出息了,雖然只升了一品,那也是好事一樁,日後有一必有二,定能步步高升。蔣氏也是眉開眼笑,拉著杜御恭的手,拍了又拍,激動得道不出話來。

杜侍郎笑意滿滿,決定要在府上大擺宴席,邀晏殊樓同杜明謙兩人回來同聚。

晏殊樓聞訊時,嘟囔了幾聲,想到要見杜御恭那張黑板的臉,他就高興不起來。這段時日,杜明謙隔三差五便會回娘家,給雙親帶些東西,而每次晏殊樓均找借口不去,唯一一次去的,還是因杜御恭外出不在家,他方過去。

說到底,他還是生怕直脾氣的自己同杜御恭起沖突,讓夾在中間的杜明謙難做。

杜明謙深知兩人矛盾極大,也頭疼得緊。將他爹送來的書信放好,他側首問道:「王爺,家父難得邀我們回家同聚,你……」

「去!」晏殊樓拍桌站起,揚聲將晏新喚了進來,「前陣子父皇賞了不少補葯,你去挑幾個好的裝好,稍後一並送到爹的府上。」

晏新樂呵呵地下去了,杜明謙心頭一暖,上前去給晏殊樓捏了捏肩,把自己的腦袋擱在他的肩頭:「王爺,多謝。」

「自家人謝什么!若當真謝我,呶,」晏殊樓敲了敲自己的肩頭,「多捶捶。」

其實若非為了他,晏殊樓焉會拉下臉去見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呢。杜明謙但笑不語,依言給晏殊樓錘了幾拳,但半晌後,自己的拳頭就被晏殊樓溫暖的手包裹起來了:「到我給你錘了!」

一下一下,不知掌控力度的手敲在肩頭,讓杜明謙心中堅冰盡數打碎。

許久未曾見過晏殊樓,杜侍郎一家興奮不已,再次相見,少了前幾次見面的拘束,多了幾分親和之感。

杜御恭一如既往地板著個臉,眉宇間傲氣不減,但興許是因升官之故,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微微上揚的嘴角讓他的銳氣磨掉了幾許。

杜明謙看晏殊樓同杜御恭氣氛緩和,大松了口氣。他同晏殊樓趕來時,已近晚膳時刻,於是就直接移步至膳廳用膳了。

彼時天氣寒涼,已是臨冬時分,一家人沒有太多拘束,吃起了火鍋,喝上幾口熱酒祛寒。

杜明謙喝不得酒,只拿著一小碗的葯酒,意思意思地陪著酒,而晏殊樓一人喝沒勁,熱酒一下肚,腦子一熱,就豪邁地舉酒面向杜御恭,意思很明確,要同杜御恭拼酒。

杜御恭毫不推辭,喚人換上了兩個大碗,豪氣地倒了滿滿一大杯,敬了一敬,同時與晏殊樓一飲而盡。

觥籌交錯,把酒言歡,新燃的宮燈火光閃爍,倒影著兩人紅透的臉,分明交錯,杜明謙將晏殊樓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肩窩,看他還不死心地端起一碗,歪歪斜斜著手要往嘴里灌,無奈一笑,他給杜侍郎使了個眼色,杜侍郎便站起身替喝麻的杜御恭認輸,請晏殊樓准許他帶杜御恭離去。

晏殊樓打了個酒盹,咂咂著嘴睡得正酣,揮揮手讓兩人走了,杜明謙給晏殊樓拭了拭唇邊的水漬,喚晏新將晏殊樓抬起,同蔣氏告辭了。

翌日一早,杜御恭神清氣爽地掛著一抹笑容,同杜侍郎上朝去了。蔣氏無事可做,看今日艷陽高照,便到了杜御恭的房內,給他拿被出外曬曬——這些事本該由下人來做,但她自己親手來做,便多了幾分親切的味道。

杜御恭的房間如同他人一般,布置得一絲不苟,連被褥都疊得整整齊齊,讓蔣氏看著都覺得自豪,若非他仕途不順,憑他這愛整潔的習慣,定引得眾多女子的青睞。蔣氏會心一笑,大致理了理床單,扯平四角,卻聽咔的一聲,不知她碰著了什么,角落的地面突然開出了一個小口——

、第二十八章 ·疑惑

蔣氏懷揣著疑惑往地底一看,里頭竟放著個精致的匣子,光是用眼看,都感覺到其充滿了貴氣。禁不住好奇拿在了手里瞧了瞧,不曾想一個握不住,這匣子砸到了地上,幾張紙隨著掉了出來。

蔣氏急忙將紙張撿起,正待將其放回匣子時,卻忽然嗅得一陣暗香,仔細一聞竟是手中紙張所散出的。

她大感訝異,藏得如此隱蔽,又有暗香,莫不是哪位大家閨秀與同敬私下往來的書信罷?真是,這孩子,有了心上人也不告知為娘,待為娘看看,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他。若是個好人家,改明兒便讓老爺派人說個親去。

如是一想,她就心花怒放地拿了一封起來瞧瞧,誰知,這越看越不對勁,莫非這是……

她將余下的信一同翻出來看了遍,越看心越慌,手都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不成,這得讓老爺過目!蔣氏匆匆忙忙地將其中一封信塞入了懷中,打著顫地將余信整齊放回匣里,匆匆忙忙就走了。

心緒不寧地揪著手中的絲絹,待到了下朝之時,急忙迎了上去,給杜侍郎退下了擋風的披風,蔣氏啞著聲音問了一句:「老爺,同敬他在宮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