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很久之後早情才明白。
就連李平川,也有他自己的脾氣,有他的怨,和那份存在在幼時沒發作,從而遲遲到來的惡趣味。
和趙元呈目光對上的時候。
早情像是被悶頭敲了一錘,腦袋暈乎乎的,周邊繞著小鳥和黃色的星星。
條件反射的,她抬頭瞪了李平川一眼。
他容情淡淡,眼睛里無聲地在說,「我提醒過你了。」
趙元呈不知在看什么。
但這一刻,他只能看著早情,遲鈍的放下了手里的東西,目光困惑的籠罩在她身上,又轉移到李平川那里。
靜謐塞在空氣里,誰也沒有先開口。
這段空白延續的太漫長,猶如一場拉鋸戰,早情得承認,她在這方面,遠遠不如他們,卷了卷舌頭,腳趾在鞋子里也蜷縮了起來,她才擠出一句,「……我,我借個東西。」
這話說出來時,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借什么。
趙元呈也不知有沒有看出端倪,只懶懶的「哦」了聲,「要借什么快點,我們還有事要忙,站在那兒,當門神呢?」
他輕松的態度讓早情松了口氣。
但他明顯的驅逐,又讓她不安,雙腳和雙手都處於麻木的狀態,眼睛也不敢在房間里亂瞟,很快,早情轉去洗手間,拿走了酒店的吹風機。
那是她在貧瘠狀態下,僅有的,能維持這個謊言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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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那個房間再出來,早情沒和李平川有任何交流,卻好像在心底和他爭吵了一番,可實質上他沒有錯,有錯的一直是她自己。
這點讓她覺得痛苦。
來源在於,她終於發現了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
她們的旅行結束的匆忙,而趙元呈跟李平川還留在那里,足足有一周之久,回程時趙元呈奇跡的跟李平川坐在了一起。
只因沒有早情做幌子,而這趟出差,也讓他跟這位同校師弟更為熟悉,坐在一起,也不怕沒有話題可聊。
工作結束。
趙元呈有無意的在早情面前提起過李平川,說他好些年都沒有用過這樣順心的人了。
早情有冷笑,不知是諷刺他,還是諷刺誰。
「你那破公司才開幾年,還好些年。」
趙元呈這次大度的沒有跟她計較。
反倒提起那天她闖進李平川房間里的時候,口吻是隨意的,「你倒是有意思,不去問酒店前台要,不去問我借,繞了一大圈,跟不熟的人借?」
「著急吧。」早情不願多解釋,拿出了以往的散漫態度,「都這么久了,忘了。」
其實也沒有多久,五天?還是七天?
她不記得了,但的確是有一陣子沒見到李平川了。
「晚上去跟姑姑吃飯,別忘了。」
這么一提,早情才想起來,可她面上又要裝作懂事又靠譜的樣子,「當然沒忘。」
可其實,趙元呈不說,她早就忘了。
偏偏李平川的事,沒忘。
約定的地點在某個露天音樂餐廳,座位布置在園子內,往來的顧客是暴露在空氣中的,隨便扭頭就能看見身後或是身旁的其他人。
秋風已經到了寒涼的程度。
早情規規矩矩的穿了件牛仔外套,墨藍色的,有點像六點鍾天空的顏色,燈光落在上面,渲染的和那輪圓月有點相似。
記憶里姑姑是個知識分子。
所以更願意和趙元呈交流,他們之間討論的每個話題都不是她能插嘴的,這短暫的幾十分鍾,就成了煎熬。
在這種煎熬中,她有點坐立難安。
而身後那桌有個一直在發笑的女人,聲音跟小貓兒似的,還有點耳熟。
早情下意識地看去,身子有點僵。
雖然時間偏頗,但她還是認出來了,那就是住在期和家附近,被李平川稱為「女朋友」的人。
現在她跟別的男人坐在一起,偶爾貼耳說話,男人的手時不時擦過她的腰,舉動很是親密。
李平川被帶綠帽子了。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也已經復雜的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惡劣的那一面,她有點竊喜。善良的那一面,她有點同情。
發覺了其他人的目光,女人忽然回頭,跟早情的眼睛對上,那是一雙足夠漂亮的臉,又年輕,著裝不算繁瑣,卻有種套麻袋也好看的錯覺。
可眼神卻復雜。
復雜的讓人誤以為她搶了她什么東西。
姑姑清清嗓,不太滿意的叫了早情兩聲,「早情?」
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