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滿春院(1 / 2)

</br>正旦是休沐時節,長安街總是熱鬧的,忙碌整年的商賈權貴於家中閑不住,又無正事,勾欄院便是最佳去處。

京都乃天子腳下,達官顯貴,青樓亦為滿足權貴私欲應運而生,大大小小的窯子隨處可見,但有名的也僅叄四家爾,滿春院便是其中一家。

論場子大小,滿春院排不上號,而它仍名滿京都,是因與一般青樓主賣肉身的庸脂俗粉不同。滿春院以女倌的高雅技藝見長,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禮樂聲舞,每位女倌均有專擅,才情輩出,氣度風華,頗有世家女子風范。

拉良婦下水,勸娼妓從良,許是男子最大的愛好。滿春院雖也以色侍人,女倌各個卻像誤入風塵的良家,以致深得風雅仕人的追捧,入幕之賓皆為京都最有權勢之人,肱骨大臣、王孫列候常結伴而來,在此過上一夜便是千銀百金。

往常院門是過酉時才敞的,然春宵佳節,恩客們無所事事,白日也會上街尋花問柳。是以,這段時日,京都的妓院皆提早到未時便開市。

染著丹蔻的蔥指拾著叉竿,輕柔支起雕窗,皙白粉嫩的人兒倚出窗前,美目俯瞰街上人潮熙攮,販郎的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昨夜下過一場細密的春雨,今日惠風和暢,碧空如洗,只是沾著水氣的風,吹在身上濕黏黏的。

再過兩日即是上元佳節。這是她在大武京都度過的第二個年頭,仍是不習慣東方雨水豐沛的氣候。

楚綰蹙眉,正欲退身避開濕潤的春風,余光瞥見樓下一人於熙鬧的街市中生生佇立,仰首直往這處瞧。

楚綰回望。那人一身勁裝,衣色低調,用料卻是錦綢,尤其腰帶鑲嵌的綠瑪瑙,玉色晶瑩,在陽光下碧綠通透,折射出蜇人的光亮。此人非富即貴,是窯姐兒最喜愛的。

那雙幽暗的黑眸與樓上佳人對視後,仿佛更暗了幾分。

觸及噬人的目光,楚綰抿唇莞爾一笑,粉頰漾出深深的酒窩,又伸出纖嫩的指尖,朝窗下的「他」勾了勾。

滿春院的女倌氣節高亮,從不站街攬客,全憑老客帶新客,口口相傳。貴人雖非特意招攬而來,但既現於眼前,楚綰哪有放過的道理。

只見那人似是料想不到憑欄窗前的女子突然勾人,怔了怔,卻也隨即抬步向前。

楚綰見事成,轉身出門向鴇母吩咐,一會兒會有何打扮的郎君前來,務必引上她的廂房。

李珃沉著臉踏入院內,由著龜奴在前引路,腳下如有千斤重,既想走快些,又想走得慢些。這樣想著,走勢便有些別扭,猶如初次尋歡的雛兒。

龜奴時不時回頭看貴客有無跟上,見「他」面色不安,想著尋些話頭去去疏遠之感。「公子瞧著面生,是頭一回來咱院兒吧?」

「嗯。」青樓她逛過幾回,滿春院倒是頭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