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羅網(2900)(1 / 2)

洞仙歌 滿河星 1560 字 2020-12-18

</br>半晌,李玄慈抬頭,眼中有興味閃過,仿佛聞到了鮮血的野獸,露出了獠牙。

「有意思。」他笑著說道。

光華流轉,寒意蘊於劍尖,直指向地上跪著的二人。

「倒是我小瞧你了。」李玄慈語帶邪氣,竟隱隱多了絲愉悅,「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

何沖和金展望著這突發的變故,有些不知所措,何沖手上還掂著那幾塊破骨頭,也跟著望向那兩人。

那年輕和尚本已彎折下來的脊背,卻又不自覺地挺直了些,投下的影子將璐娘完全罩住,看不清面容,只見一縷青絲垂在他肩上,還在隱隱顫著。

「我們不懂施主是何意。」和尚趕在前面開口了。

「不懂?既然不懂,何必口稱我們。」李玄慈眼中閃現快意,仿佛望著獵物落進布滿尖竹的陷阱。

「鼎里多的骸骨,是你嫂嫂的吧,看來這不是個長嫂賣面養姑的善事,倒是個小姑殺嫂的稀罕事。」

李玄慈說完這話,眼看著那和尚的眼中現了絕望,卻還要替她分辯:「她嫂嫂養育璐娘多年,親如母女,璐娘怎會殺她!嫂嫂是那浪盪子王喬殺的,也正因如此,我才不顧一切要將璐娘藏起來,否則連她也要遭殃。」

金展越聽眉頭越皺,然後終於恍然大悟,說道:「我想起來了,之前搜羅上來的線報里,便提過此事。西羅縣近日面價大漲,商戶間因此起了沖突,好像還出了人命。」

自那日在客棧發現那女子蹤跡詭異後,李玄慈便吩咐暗衛搜羅各地異事,金展接的是明面上各州府的邸報,暗線消息則是直接呈給李玄慈的,因此直到此刻,金展才反應過來這兩者說的是一件事。

李玄慈接的暗衛消息則要靈通得多,況且他已經發現那女子沾染的事情,總是首善尾惡,自然也就格外注意這方面的消息。

「確有這么個覬覦你的浪盪子王喬,你嫂嫂待你大概也確實親近,不過,倒養了條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按你們的說法,如果人是王喬殺的,你們又如何得了這屍首,又為何不報官?」李玄慈不待他再辯,就言辭如刀地拋著問題,將二人釘死在地。

「便是怕事到只敢藏起來,也不至於將自己嫂嫂屍首焚毀吧?」叄兩下拆台了個干凈。

「分明是你們殺了人,然後焚屍藏跡,這樣一來,你嫂嫂生死不知,又尋不著屍身,嫌疑便自然轉移到了既圖人又圖財的王喬身上。」

「如今尋了屍體,那王喬也還活蹦亂跳著,怕是連你嫂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抓起來一對質,便都清楚了。」

那和尚下唇被自己咬出青白牙印,眼中卻還浮著帶了怨毒的不甘,顯見是不會輕易認罪的,硬梗著脖子剛要開口,衣袖卻被輕輕扯了下,回頭望去,正是璐娘含著淚如同星辰閃動的眸子。

「慧信哥哥,不要說了,這都是為了我,都是我的錯,不干你的事。」

隨即璐娘凄凄叩首,以額觸地,認罪道:「此事全為我一人所為,各位要帶我見官或是就地誅殺,我都無怨言,只求你們放過慧信哥哥,他只是念在舊情收留了我。」

她伏在地上,只剩細細的脖頸露在衣領外,單薄又纖細,顯得那么脆弱,倒生出些惹人憐愛的美感來。

慧信和尚臉上那出家人的克制與淡泊終於完全碎了干凈,只剩下凡塵糾纏的苦,伸手一把抓過璐娘,將她護進懷里。

「是我!一切都是我做下的!」他聲音里藏著痛苦,嘶吼著坦白:「她那嫂嫂對她,從來外甜內苦,自小在私下里璐娘受了多少折磨,我聽著都揪心,現下又添了王喬,想要折辱璐娘,她的苦,你們哪里明白!」

慧信和尚眼眸中的痛苦幾乎要溢出來,不自覺地揪住心口。

「我自小便盼望著等長大以後,能夠還俗娶她,為她開辟一方港灣,護她周全,可如今前有狼後有虎,我只能掃除一切阻礙。」

「只要能讓她平安,再深的罪孽,我下無間地獄拿永世來還!」

說到最後,他眼中滿是瘋狂,充斥著血色,如惡鬼一般,身上那身灰撲撲的僧袍,倒成了諷刺。

這泣血一幕,卻半分沒進了李玄慈眼里,他的眸子打量著這對亡命鴛鴦,譏諷之意越盛。

他望著慧信,輕蔑地嘖了一聲。

「我有時好奇,世上蠢貨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李玄慈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但真瞧見了你這樣純粹的蠢貨,只覺得興趣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