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八十三、偏要勉強(2300)(2 / 2)

洞仙歌 滿河星 2246 字 2020-12-18

十六還在怔愣,李玄慈卻下了車,徑直要往客棧里走,金展與何沖也跟了上來,十六連忙回神,一起走了進去。

她一不留神便落在最後,遠遠看到後面追過來一白衣小兒,氣喘吁吁地撿著四散的紅球。

可惜那紅球丟得太多太散,有些實在難找到,十六剛剛摻和一腳,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往身邊仔細看了看,撿起客棧前花盆旁的小紅球,等那白衣小兒靠近了,特意遞給了他。

那白衣小兒喘得厲害,見十六遞給他紅球,愣了一下,然後接過,沖著十六小小笑了下,沒說一句話,便繼續跑開了。

十六望著兩個小兒的身影,撓了撓頭,轉身進了客棧。

八十三、十六

十六望著兩個小兒的身影,撓了撓頭,轉身進了客棧。

她在門口怔愣了許久,因此進門時,李玄慈早已被跑堂引著上了樓梯,金展留在櫃台旁付銀子。

掌櫃的一臉熱情地招呼著這幾位看起來便不一般的客人,十六噔噔噔跑了過去,興沖沖地等著。

卻只見金展將鑰匙遞給何沖,又收了一把進懷里,光沒有十六的份。

十六靠近櫃台,將腦袋擠了進去,躍躍欲試地問:「我的呢?我的鑰匙在哪呀?」

金展低頭望了她一眼,顯然有些訝異,剛想張口說什么,卻又立刻閉上了嘴,最後只憋出一句:「這事不歸我管,你去問王爺吧,反正你有地方住的。」

十六皺了眉,這是要讓她從老虎爪子下面刨錢啊,明明家大業大一個王府,怎地就這樣小氣。

可她瞧了眼金展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福至心靈。

不會是要她繼續與李玄慈睡一間吧?

她可不要。

雖然如今他們行了苟且之事,可十六腰酸背痛,又做了一天的車,連屁股都坐麻了,只想在床上放肆打滾,半點沒有興趣立刻行什么苟且之事。

十六猶豫了下,還是從自己懷里的犄角旮旯掏了個布袋子出來,從里面小心數出點碎銀子,極為寶貝地放到了櫃台上,給自己換了間單間。

金展面色有些復雜地看著一臉肉痛的十六,心中暗嘆,這斷袖之癖,果然是難測得很,昨日還同床共枕,今日便要分席了。

十六卻不記得自己失智時一直是與李玄慈同房,只當同房便要「同房」,因此想多歇些時日,才出血換了單間。

她拿到鑰匙,高高興興地上了樓,留下一個滿面哀嘆的為自家王爺嘆氣,和一個樂開了花的為自家師妹心中叫好。

十六倒是開心了,可憐金展還要硬著頭皮上去回報,他推門進了二樓最里的大間,果然李玄慈面上依然冷淡,卻浮了點不耐。

「她又在磨蹭什么?」

他修長的指尖在白釉瓷杯口上來回劃著,力道放得輕,眉眼間卻似暗暗積了山靄的雲雨,讓人心頭墜墜。

金展低著頭,給自己暗暗鼓了把勁,才說道:「十六道長他,他要了間單間。」

若說此前只是積了些陰雲,此刻便沉沉蓄了雨。

金展試圖挽救一把,小聲說道:「說不定是道門的講究,十六道長暫時乏了」

他沒說完的話在李玄慈如三九天里的冰棱一樣的眼神里收了聲,十分有眼色地當起了一根立柱。

「隨她。」李玄慈最後卻只撂下冷淡的兩個字,便讓金展退下了。

金展出了門,直到過了轉角,憋了半天的氣才敢大口喘了出來,卻被等在一旁的何沖看戲看了個正著。

「木頭,你可知你們王爺為何沖你翻臉?」

何沖在師父門下,也是除了十六之外年紀最小的,出門在外他要掌事,便多了些沉穩,可現在卻原形畢露在,交叉著手臂頗有些戲謔地用氣聲問起金展來。

金展閉著嘴,就差要跟旁邊的柱子比忠心寡言了。

何沖卻歪了一邊唇角,繼續用氣聲說道:「我們道門雙修,那也是有采有補的,你說十六乏了,可知男子腎水有虧,才會空乏,他倆若真是,咳咳,斷袖,豈不是暗示你們王爺甘居人」

那個「下」字還沒出口,便被如同死了老婆的鰥夫臉的金展捂了口鼻,便是這樣,何沖也悶聲笑得厲害,金展一臉視死如歸地將他拖走,絲毫不敢放。

這夜過得倒算意外的安寧。

十六倦了,連夜宵都沒要,稍稍洗漱便裹了被子蒙頭大睡。

她錢不夠,因此只要了三樓的小房間,這是頂樓,又朝西,白日曬的余熱還沒有散盡,她卻也睡得熟得很,被子里的臉紅彤彤的。

只是越到後半夜,這汗出得便越厲害了,十六不覺做起夢來。

夢里她似乎背對著地,面朝著天,卻晃晃悠悠怎么也無法起身,越是掙扎,越覺得沉重。

蹬了半天手腳,才發現自己竟然腿短手短,還都成了青色的,她腦袋扭來扭去,這才發現自己竟變成了只烏龜,還是只翻不過身來的烏龜!

十六又試圖來了個鷂子翻身,卻只是可笑地讓殼晃盪了幾下,只能老老實實地當一只被曝曬的烏龜。

正當她自暴自棄,身邊卻輕輕震顫起來,一看,一只頗為眼熟的皂色靴子,底上還綉著她更加眼熟的雲紋,在她的綠豆眼上落下陰影,眼看,便要踏上她的烏龜腹甲!

李玄慈,你混蛋!

在落下的一瞬間前,十六大叫著醒了過來。

可這現實似乎比夢里還糟,房間竟已和蒸籠一般,絲絲嗆人的煙像有毒的藤蔓一樣纏了進來,門縫里甚至隱隱能看見火舌繚亂。

著火了!

十六猛地跳下床,立刻便想推門逃開,卻又急停,將桌上茶壺拿起,扯落桌巾圍身,又將茶壺的水一股腦澆在頭上。

接著,猛踹了一腳房門,逃了出去。

外面火光已熊熊,她獨自一人困在三樓,心中不是不怕,只是這般場景,容不得她猶豫,只得咬了下舌尖,強自清醒,試圖在火光里找尋出路。

突然,自漫漫煙霧、沖天焰光中,破出一聲喚。

「十六!」

她被火光映得通紅的臉頰怔了一瞬。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