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反正她是被迫過去的,可不是自己願意的。
十六邊紅著耳朵,邊朝李玄慈那邊走過去,心里這樣想著。
李玄慈背手站在樹下,見她靠近,微微側身望了過來,露出漂亮又凌厲的下頜線,一雙眼睛好似從山霧中破出的晨星。
十六心頭像是放了只紙鳶,一頭飛在天上,一頭系著她,紙鳶飛啊飛,心兒墜啊墜。
她分不清這是什么感受,只是覺得暈暈乎乎像是喝了釀了很多年的果子酒。
在一刻,空氣中飄著的大火後的灰燼成了細碎的銀雪,地上踩的也不再是落了塵的泥土,而是一朵一朵躍著的雲。
而她踏著雲一步一步跳過去。
她感覺自己將這么點距離走了好久,才終於走到了李玄慈身邊。
兩個人沒有說話,李玄慈只是輕輕看了她一眼,然後腰上一熱,樹影在月下搖晃,便躍上了枝干。
李玄慈沒放開她,就這么順理成章地攬在了自己懷里,中夜微涼,兩人身上卻只穿著單薄的中衣,白白軟軟一層,隔不透體溫。
於是在月亮如水的夜晚,兩個人便這樣挨在一起,交換體溫。
十六身上甚至還圍著那件從火場帶出來的可笑的桌巾,可在這一方桌巾掩蓋之下,她的身體卻先於意志敞開,柔軟又安靜地貼在他身上,纖穠合度,寸毫不離。
兩個人都像被夜鴉叼了舌頭,也或許這樣的月夜,不需要多言,只適合相擁,最後剩下心跳混成一片,纏做一團,混不清你我。
十六頭靠在他胸膛,耳朵里全是一聲聲心跳的回響,堅實、有力又沉穩,讓人在這火夜逃生的余幸里,莫名多了些安心。
她抬頭,恰巧月光從搖曳的樹影中漏下,李玄慈正抬頭望著月亮,玉色的臉上落了微瀾一般晃動的影子,只剩下那雙眼睛,變得越發亮了。
他的眼睛里,像是冥界落了星星,十六從他眼中望見倒映的天光,只一眼,便再難逃出去了。
他望著月亮,十六望著他。
她呆呆看著,像是有些醒不過來,直到李玄慈察覺,低下頭,才看見出神了的十六。
「呆子。」
他的眼睛里藏著溫柔的夜風,聲音里帶著些笑意,算不上溫柔,甚至還有些慣常的驕矜,可卻因從火場出來,帶了些啞,又有些熱,他說話時,連胸膛都傳來微微震動。
像是吃到雞蛋糕里的白砂糖粒,一切都只讓她只覺得莫名的甜。
十六越來越不明白了,怎么這樣奇怪,怎么一下子什么都變得這么奇怪,她是被火里的煙塵熏壞了腦子嗎,不然怎么會這樣怪。
她怎么也想不通,所以將頭像沙漠里的鼴鼠,結結實實埋了下去,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可她關不掉耳朵,所以在黑暗中,還是聽見了他一聲低低的笑,伸手擰了她發燙的耳朵。
開始煞有介事作出一副凶狠姿態,像要將她耳朵擰落下來,最後卻還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成了曖昧又親密地用手指玩弄她軟腴的耳垂。
十六說不出話來,只是指尖不自覺揪緊了他的中衣,成了小小一團褶皺。
此夜再無話,只剩月掛中天,無言曲中聞折柳——
微博:化作滿河星
第二日,火總算燒盡了。
眾人回客棧看了看,燒了一夜,這木頭搭的客棧竟然還算完好,只是內里物件燒干凈了,整體竟然還好好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