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是往那窮得要當褲子的寒酸地方,美其名曰修行試煉,給人作法不僅常常免費,還要搭進去不少材料錢。
因此,他們師門比起其他幾位師伯的門下來說,著實是有些囊中羞澀,十六愛種菜養雞研究吃食,一半兒也是被十分有限的伙食費,給逼出來的。
瞧他們師兄妹訥訥說不出話,尤其是十六一對眼兒低垂,差點把自己擠成對眼兒的傻模樣,李玄慈便翹了唇角。
「這屋里樣樣東西,全是上好的黃花梨,這東西最怕曬,忠義侯府也非乍富無知之輩,不會連這木頭喜陰怕陽,都不知曉。」
「第一,明明知道,卻常常開窗,以至在牆上留下這樣的曬痕。」
說完,皂色的靴尖一抵,將地上鋪的絨毯掀了一角開來,李玄慈的長眸垂下,凝了一瞬。
果然如此。
「第二,按理說窗中光線照進來,地上應該曬得最厲害,可連牆上都留了痕跡,這毯子下面卻絲毫沒有曬痕,那便是我們進來前才剛換的。」
十六聽了這話,蹲了下去,將整條毯子都掀了開來,一寸一寸細看著,最後在方才五斗櫃壓著的地方,找出了些端倪。
她軟軟肉肉的指頭從地上劃過,然後搓磨著指尖,有極少量的細灰簌簌落下。
「這地上積了細灰,且還是日積月累了有些時日,因此掃不干凈,才會鋪了這毯子遮掩。」
她又磨了磨那灰,皺起了眉,似在想些什么。
「第叄,這些痕跡,並不難遮掩,找個大些的斗櫃遮住,將這地面多灑掃幾遍,或者新漿一遍地面,便什么灰都沒了,可卻偏偏露了一半,只用文竹遮掩,鋪個地毯了事。」
「這是不想讓人發現,還是想呢?」
李玄慈眼尾輕輕一挑,神色間似乎對這藏頭露尾的小小挑釁並不在意。
十六站起身來,面上若有所思,半天才道:「我心中有些眉目,可卻又是斷的,說不通的、不明白的地方更是有許多。」
「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要瞧瞧,誰想在我手里翻了天。」
李玄慈的指尖,隨意地劃過茂盛的文竹枝葉,最終一枚細葉落在掌心,一收手,便碾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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