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夫子與學生(2 / 2)

洞仙歌 滿河星 1077 字 2020-12-18

他從不懂得慈悲,便是死在他劍下的,也不會有半分憐憫愧疚,更別說一個都沒進過他眼里的陌生侍女。

可瞧著十六這心慈手軟、多管閑事的模樣,他卻沒有像對其他滿口仁義道德的人那樣感到厭惡。

反倒是看著她那胡亂綁得毛絨絨的頭發,心頭莫名動了下。

這些十六全然不知,只又默了一遍《太乙救苦天尊說撥度酆都血湖妙經》,才終於起身,轉向李玄慈。

「我查了,她口鼻里也有那細綠藻,身上的痕跡倒也是泡了這些天泡出來的。」

「然後呢?」他望著十六,仿佛都聽見了她還沒說出的話。

「然後,我剖了她的喉管,卻發現里面幾乎沒有任何殘留。」

「口鼻有藻,喉管里卻沒有,說明這人是死了之後才拋進水里,但死人與活人不同,不會因落水受嗆,因此只有口鼻進了河水,卻沒真正吸進肺里。」

李玄慈聽了這話,卻一點不驚訝,反笑了下,說了二字,「果然。」

十六睜了眼睛,怎么這他也果然,怎么他什么都果然!

「你......你又早知道了?」她磕磕巴巴問道。

李玄慈拿眼睨了她下,不答反問:「我問你,尋到人時,是怎樣的光景?」

「先找著的侍女,隔了二里,又找著了薛家姑娘..........」說著說著,十六的眼神便飄了起來,出神一般呆呆地沒了言語。

「我懂了!」突然,她蹦出來一句,接著興奮地說著:「兩人同時落的水,那支流湍急又無分岔,輕易不會擱淺,按理說應該離得不遠,可最後尋著她倆的地方卻隔了足有二里地。」

「所以?」李玄慈好整以暇地拿問題繼續勾著她。

「所以,是這侍女與薛家姑娘同時落水後,中途上了岸,卻又被人殺了,再丟下河里的,因為中間耽誤了許久,最後尋著屍體的地方,才會差了那么遠。」

十六乖乖上當,如同個上課被夫子提問的好生徒,兢兢業業地答著。

李玄慈瞧著她那眸子,在如此的昏月下,都閃著光,跟個攥著勁兒蹦達的兔子一般,便覺得有股子笑意憑白從肺里往上冒,又被他壓了下去。

黑心眼的「夫子」正了面上顏色,方才十分吝嗇地評了句。

「倒不算太笨」。

十六得了表揚,倒不驕不躁不生氣,反而舉一反叄,想得更遠了些。

「這侍女既然喉管無藻,那說明雖然支流如此湍急,她卻只是假作出落水之象,中途還能上岸,怕是其實極為善於泅水。」

「既會水,卻又裝出不會的模樣,這般遮掩,想來,這落水之事,必與她脫不了干系!」

李玄慈眼中閃過一點贊賞,接了她的話,繼續說。

「這背後之人,要么是能使喚得了侯府家生子,要么是能在侯府嫡女身旁埋下這樣深的釘子,無論是哪樣,之後該往哪查,倒是一清二楚了。」

他回首望向侯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