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消磨著時日,燈會也就近在眼前了。
這日望朔朝會,天還未有一絲亮色,通往玄武門的幾條道上便堵滿了大大小小的車馬,品階高的還能從容些出發,品階低宅子還遠的,就只能半夜便出發了,便是這樣,也堵了個水泄不通。
不過,這些宮中參拜的事,京城民眾沒什么興趣,好容易熬過了一天,入夜後的燈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十六自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興奮,早早便打算去瞧熱鬧,以往元旦、冬至,都是教中祭祀的大日子,外面的弟子都要往回趕,更別提她這個一直窩在山上的了,因此這還是她第一次去燈會玩。
長安城的熱鬧,果然是極不一樣的。
或許是平日的宵禁,憋得人骨頭癢癢,應著祥瑞進京的吉時,民眾自發組織了從南城門一路去往宮中的沿途花燈,還將燃起煙火,氣派得不得了。
即便沒有這些,沿街叫賣的各色光景,長廊瓦角上翹起的流光溢彩的一溜燈籠,少女嬉笑著結伴走過時掀動的裙角,和晚風送來的混著梔子與糕點甜香的氣味。
無一不叫人不飲自醉。
為了方便,又扮回男裝的十六站在玄武門前的大街上,瞪得圓溜溜的眼睛里,溢了滿目的光華流轉,全是新鮮,全是熱鬧,全是她從沒好好見過的人間煙火。
這一刻,她真正放下了正一教第六代親傳弟子的包袱,只是十六,是今年剛滿十六歲不久的唐十六。
眼里全是放肆的歡快,肆無忌憚地扯了李玄慈的袖子,拉著他要去買那邊的兔子燈。
李玄慈倒也無所謂,便隨著她拉動自己過去,手剛一抬,金展便十分懂事地奉上了錢袋子。
倒是周遭的人對兩個男人這般拉拉扯扯多看了幾眼,又私底下笑著說上幾句,好在十六沒聽到,李玄慈不在意,倒也沒損興致。
只是這時勁頭滿滿拖著大家的十六,還不知道今晚將有一個漂亮又麻煩的綉球,落到他們中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