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爺子笑呵呵地說道：「你怎么那么多擔心啊？畏首畏尾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劉群峰苦笑著說道：「事關您老人家，我不得不謹慎……」

劉老爺子微微點頭，說道：「那你說說吧！你在擔心什么？」

劉群峰面帶憂色，說道：「爸，我這些天一直擔心一件事情，就是……夏若飛提供給你的那個葯，會不會有依賴性啊？」

劉老爺子眉毛一揚，反問道：「你是說……擔心這個葯丸像毒品一樣，一旦上癮了就離不開了？」

劉群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畢竟他的立場和我們劉家還是有些對立的，以前又有過節。您對我們整個家族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他如果通過一種依賴性葯物，達到控制您的目的，並以此來要挾我們家族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劉老爺子呵呵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劉群峰的話，而是反問道：「群峰，我們不妨先做個假設，就是假設你的擔心成為現實，那么也就意味著我面臨兩個選擇：第一，拒絕這種葯物，我可能會很快沒了性命；第二，接受這種葯物，那就會依賴成癮，甚至喪失自我。如果換成是你是我，你會怎么選擇？」

劉群峰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這的確難以選擇。」

劉老爺子看了看劉群峰，又問道：「那就站在你自己的立場上來思考，你覺得我應該做出什么選擇？」

劉群峰微微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之後他突然感受到劉老爺子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也不禁微微一凜，連忙說道：「我覺得還是會選擇第二種吧！不管在什么情況下，您老人家的生命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哪怕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這也沒什么可考慮的。」

劉老爺子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其實劉群峰的猶豫，就已經是一種答案了。

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一切都是以劉老爺子的生命為第一選擇的話，那還猶豫什么呢？

說白了，在劉老爺子突然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劉群峰還是不可避免地考慮到了家族，甚至還考慮到了個人的成長進步和榮華富貴。

劉群峰在劉老爺子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睿智眼神中，覺得如坐針氈，他知道自己提出這個擔心，以及後面回答老爺子提問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猶豫，其實是非常不合時宜的。

劉老爺子看著劉群峰，半晌才慢慢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群峰，你那么緊張干什么？我這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劉老爺子並沒有生氣，活到這把年紀，他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透了，就算是親兒子，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私心雜念了。更何況就算是他自己，在很多時候也會優先考慮家族利益，這並不算什么錯誤。

劉群峰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爸！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

「你這就是杞人憂天！」劉老爺子淡淡地說道，「收起那些莫名其妙的擔心吧！夏若飛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了，爸！」劉群峰說道，接著又有些好奇地問道，「爸！您怎么對夏若飛這么有信心呢？」

劉老爺子呵呵一笑，說道：「並不是我有多么信任他！這小家伙是老宋的人，我哪敢百分之百信任啊！不過你說的事情，發生的概率實在是小得可憐，所以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哦？此話怎講？」劉群峰眉毛一揚問道。

劉老爺子淡淡地說道：「我一直教育你們，凡事都要學會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這件事情也是如此，只要你試著站在夏若飛的角度想一想，就知道他根本不會這么做！」

劉老爺子稍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首先，可以說他本來就掌握了我的生命，手握生殺予奪大權，這么說不為過吧？他可以通過控制治療的節奏和周期，始終做到對我們有所牽制，這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劉群峰說道，「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萬一他並不滿足這種牽制呢？」

劉老爺子淡淡一笑，說道：「我這個人觀人還是挺准的，憑借我對夏若飛的了解，他並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恰恰相反，他對於度的把握，一直都做得非常好。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利用對葯物的強烈依賴來控制我，那他毫無疑問就已經觸碰紅線了，一旦越過這個底線，很多事情就會失控，到時候即便老宋想要保他，也會變得很難。」

劉群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爸！還是您考慮問題周到，這……的確是我有點杞人憂天了！」

誠如劉老爺子所說，哪怕夏若飛通過人為的拖延，將整個治療周期不斷拉長，以達到牽制劉家的目的，這一切都還是在游戲規則的范圍內的；可一旦他越過這個底線，利用葯物依賴來控制一個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前領導人、華夏頂尖家族的掌舵人，那就不僅僅是夏若飛一個人或者劉家的事情了，夏若飛將會受到所有勢力的地勢，官方也絕不會容許出現這種情況。

大家都在規則的圈子里活動，就能相安無事。可一旦有人試圖打破規則，那么這個圈子里所有人都會群起而攻之的。

劉老爺子點點頭說道：「行啦！群峰，剛才的討論僅限於你我，不要再往外傳播了。」

「好的，爸！」劉群峰說道。

「另外，這段時間你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去！」劉老爺子說道，「現在病情進入了穩定期，夏若飛的葯又很管用，我每天按時服葯就好了。所以我這邊你也不用天天跑過來。還有……身體檢查也不要安排得那么密，每個月做一次全面檢查就夠了，來回折騰沒必要。」

「我知道了，爸！」劉群峰說道，「那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回單位。」

劉老爺子慢慢地閉上眼睛，微微地點了點頭。

劉群峰見老爺子沒有別的吩咐，而且已經閉上眼睛休息了，他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朝著劉老爺子微微躬身，然後就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老爺子的房間。

……

夏若飛回到劉海胡同四合院之後，接下來兩天，他就去了一趟宋家老宅，拜訪宋老的時候，把宋啟明的治療情況跟他當面匯報了一下。

宋啟明發生的「意外」並不是真正的交通意外，而是有人在後面謀劃發動的蓄意攻擊，這種事情自然是瞞不過宋老的，他在見到夏若飛之後，自然也問起了這方面的情況。

夏若飛已經把包桂軍那個刺殺小組一網打盡了，宋啟明那邊的危機已經暫時解除，接下來他還會去一趟摩德組織所在的非洲小國阿魯雷，將這摩德組織搗毀，同時要找出這件事情的幕後指使者，以徹底消除宋啟明的危險。

這樣的安排，自然不方便讓宋老知道，所以他並沒有向宋老透露這方面的信息。

他只是說，東南省方面已經進行了布控，雖然暫時沒有什么線索，但宋啟明一家的安全是沒有什么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