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鷸蚌和漁翁(4)(1 / 2)

「那我們要等多久呢?」慕劍雲已經把自己拉到了羅飛的同一戰壕中,這通過她說話時的主語稱謂的變化就可以看出來。此前一直是「你」,而現在則變成了「我們」。

「等平衡被打破的那一天。」羅飛給了個並不清晰的答案,然後開始解釋,「現在阿華和高德森已經勢同水火,但彼此之間又奈何對方不得。這就像一個堅固的水壩,兩邊的水位都已經蓄得很高,絕對沒有再退潮的可能;但是任何一邊的水位均還不能越過大壩吞沒另外一邊。由此便形成了一種危險的平衡。這平衡拖得越久,兩邊的水位就漲得越高,大壩承受的壓力就越大。當大壩終不能阻擋水勢的那天,平衡就將被打破,到時候萬千洪水傾瀉下來,一定是個魚死網破的結果。」

「那這兩邊蓄水的時候,我們就只能在一旁被動等待嗎?」

「那倒未必。水位越高就越危險,這個道理顯而易見。」羅飛抱著胳膊說道,「所以我們有必要采取一些辦法加快平衡的破滅。」

這正是慕劍雲關心的問題,她連忙追問:「什么辦法?」

羅飛道:「可以在大壩上捅它一個窟窿。」

慕劍雲想了一會兒不太明白,只好又問:「怎么捅?」

羅飛卻不再回答,他抬起頭看著天空,思緒似乎也隨著那目光飄然遠去了……

見對方不想說得太細,慕劍雲也沒有深問。而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已繞著校園走了一大圈,這時又回到了公寓樓下。慕劍雲下午四點還有一節課要上,於是兩人就此告別。羅飛獨自上車,駛出警校往市公安局而去。

開到半路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羅飛掏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發現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做刑警這行,越是陌生的電話越不可放過,羅飛便打了右轉向,一邊把車往路邊靠一邊按下了手機上的接聽鍵。

「喂。」

對方也跟著「喂」了一聲,好像沒什么准備似的。於是羅飛就自報名號道:「我是刑警隊羅飛。」

「是羅隊長啊?」打電話的那人聽聲音是個成年男子,他也作了自我介紹,「我是臨江派出所的所長,我姓於。」

「哦,於所長。你好!有什么事嗎?」臨江派出所位於省城東郊,因為羅飛剛上任不久,跟該所的所長並不熟悉。

「是這樣的,尹劍在我的轄區內涉嫌盜竊,現在被扣在臨江派出所。你如果方便的話,最好盡快過來一下。」

「什么?!」這樣的消息實在太過荒謬,羅飛必須表示驚訝。

「也可能是有些誤會吧……」於所長在電話那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們也只能公事公辦。」

「是我的助手尹劍?你沒搞錯吧?」

於所長尷尬地笑笑說:「這怎么能錯呢?我和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是啊,尹劍在省城警界也是混跡多年的人了,和下面這些所長哪個不熟?羅飛的這個問題確實有些多余。他回了句:「那好,我馬上過來。」然後便掛斷電話,調過頭來往東郊臨江派出所而去。

到了臨江派出所,卻見接待大廳內坐著個值班的干警。羅飛直接上前問道:「你們於所長在哪兒呢?」

值班干警打量了羅飛一眼,起身反問:「您是刑警隊羅隊長吧?」原來於所長已經提前給他打了招呼,特意讓他在這里等著的。雖然他並未見過羅飛,但對方的氣質卓然不群,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出了身份。

羅飛點頭稱是,那干警便在前頭引路:「您跟我來吧,我們所長在詢問室呢,尹劍也在那里。」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詢問室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卻見走廊里站著兩個流里流氣的小年輕,一人叼著根香煙正抽得雲山霧罩的。

「這里不讓抽煙,」干警出言制止,「要抽到院子里抽去。」

那兩個小年輕也不挪窩,只斜著眼瞥了瞥,其中一個懶懶地說道:「誰願意在這里待著?我們都等半天了,到底怎么處理,趕緊給個說法啊。」

干警壓住性子勸解道:「這不是正在處理嗎?這里是辦公區域,不能抽煙,請你們配合一下。」

「行,不抽了不抽了。」那人說著不抽,卻又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然後才將半截煙屁股隨手一彈,同時嘴里嘀咕著說,「事辦得不溜,臭規矩還不少。」

那煙屁股三蹦兩跳的,正好停在了羅飛腳下。羅飛略微皺了皺眉,抬腳給踩滅了。值班干警看到這一幕氣得夠嗆,但知道對方只是些提不起手的無賴,也沒法和他們計較,只能轉過頭來沖羅飛歉然苦笑:「羅隊長,您別介意啊,我們基層單位接觸的人雜,沒辦法。」

「理解理解。我也在基層干了十多年的。」羅飛一邊說一邊甩腳一踢,被踩滅的香煙屁股准確地躥進了牆角的衛生區。

值班干警不再搭理那兩個年輕人,繼續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了詢問室門前。他抬手在門板上敲了敲,里面立刻有人應道:「請進。」羅飛辨出那正是於所長的聲音。

值班干警轉開門,沖羅飛做了個「請」的手勢。羅飛便走進了屋內,前者卻沒有跟進來,只是反帶上屋門自行離去了。

在羅飛進屋的同時,屋子里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已經迎了上來:「哎呀,羅隊長吧?來來來,先坐下。」

羅飛知道這人就是臨江派出所的於所長了,他和對方握著手相互客套了幾句,同時目光不自禁地往屋內另外一個人帶了幾眼。

那人身材不高,體型偏瘦,白凈的面皮讓他有些文質彬彬的味道。不用說,他就是羅飛的副手尹劍了。小伙子坐在一張硬木靠背椅上,像犯了大錯似的垂著頭,不敢和自己的領導對視。

羅飛知道自己現在不便和尹劍說話,只能先問於所長:「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沒整明白呢。」於所長招呼羅飛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坐了,然後開始介紹情況,「下午110指揮中心接到報警,說有人在我們轄區盜竊,被事主發現了還反抗打人。我就派所里的干警過去處理。本來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沒放在心上。但後來派出去的干警到我辦公室報告說,小偷是抓住了,但那人既不交代案情,也不交代身份。我一聽這話,心想:不肯交代身份,這該不是背著大案吧?趕緊過來親自詢問,誰知道見面一看,好嘛,原來是自家兄弟。」

說到這里,於所長伸手朝尹劍指了指,尹劍還是低著頭一聲不吭。

羅飛抓住問題的要害問道:「他偷什么了?」

「報案的事主說他入室行竊,但還沒得手就叫人家給撞上了。」於所長繼續看著尹劍,「我問他怎么回事吧,他也不說,只是讓我先放他走,說以後再給我解釋。可我也沒法弄啊,人家事主還在外頭等著呢。我過來把他的銬子解開都得偷偷摸摸的,要是讓事主投訴了,得吃處分。」

羅飛道:「110指揮中心那里備了案的,哪能說放就放?你們沒給他坐審訊椅,已經是很給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