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的呼喚 1(2 / 2)

遠山的呼喚 本站 1770 字 2020-12-18

找工作,還是換專業,或者干脆海歸,都沒什么勇氣和信心。

趙博士是上海男人,還算現實,在加油站家找了一份兼差,晚班,白天在家

洗衣做飯輔導孩子功課,倒也過得去。

錢博士沒有那么大度,剛下崗的頭幾個月,還抱著一絲僥幸,想在學院

里謀份教職,不料學院生源銳減,沒熬過春天就關張了。

錢博士的失業金領完了,就業形勢更加糟糕,完全看不到希望。

北京人抹不開面子,不可能像上海人趙博士那樣去做小工。

他一時想不開,得了抑郁症,認定自己是失敗者,整天唉聲嘆氣,抱怨世事

不公。

現代會里,男人通常是家庭經濟的頂梁柱,而女人則是其它事物的心骨

頂梁柱丟了工作,心骨的擔子就更重了。

兩位太太在信用做事,工資本來就不高,過去靠拉客戶放貸款提成,現在

外鄉人都走了,哪里還有多少業務!錢太太吳莉的壓力更大,白天應付著工作,

晚上家後,還要面對不懂事的孩子和無所事事的丈夫。

錢太太還有一個擔心,就是她的直接老,信貸部經理喬尼。

喬尼是本地人,四十來歲,高大粗壯,寬肩膀,紅臉膛。

他早先在鎮外開了家汽車旅店,賺了點兒錢,後來入股這個信用,一來二

去當上了小頭目。

應該說,喬尼這個紅脖子有些粗魯,但本來並不是壞人。

油頁岩公司破產後,他開始膨脹起來,覺得手下員工的飯碗都是他賞賜的。

最近喬尼常常騷擾吳莉,希望她識相,對老親近一點,還多次暗示,如果

她願意滿足老的生理需求,就可能得到一些好處。

這件事吳莉當然沒有告訴丈夫,只對同事兼朋友婉茹抱怨過。

婉茹告訴吳莉,喬尼對自己有過類似的暗示,但也沒有強迫什么。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經濟形勢這么糟,孩子們又小,有些事只能忍一忍,

得過且過。

其實,喬尼也只是個打工的,婉茹和吳莉真正的老叫傑瑞。

傑瑞五十多了,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是個黑人,受過教育很聰明的那種。

九一一的時候他進入股市抄底,在隨後的幾年里賺了兩集裝箱的錢。

零八年鎮里的信用受大環境牽連,斷了現金流。

傑瑞再次出手抄底,把信用連人帶債一並接了過來。

傑瑞又賭對了,三年後美國房市暖,又趕上油頁岩熱,大量外人涌入小鎮

開戶借貸購房,他一下子成了方圓里最富有的人。

二十一年前,傑瑞娶了鎮外村里的白人女孩兒安娜。

安娜出身在傳統的清教徒家庭,父母都是老派農民,勤勞,耿直,安分,保

守,還有些迂腐和遲鈍。

婚後一年,傑瑞太太生下一個兒子,取名薩姆,小地方的普通名字。

安娜生產時不幸受了傷,無法繼續生養,便把心思都放在獨子身上。

她不願讓兒子在街上跟其他野孩子溷,就沒有讓薩姆去鎮上的公立學校,而

是放在家里親自管教。

安娜沒受過太多正規教育,只勉強讀到十二年級,所以在兒子十二歲的時候

,把他送進了州府的私立寄宿中學。

那年冬天特別冷,可憐的女人又生了場病,來年開春就撒手人寰了。

傑瑞悲痛欲絕,要知道,在美國的偏僻小地方,種族歧視還沒有絕跡,安娜

嫁給黑人是需要勇氣的。

現在,他雖然成了富翁,仍然孤身一人,沒有再婚。

方圓里內,願意嫁給傑瑞的女人,足可以組織起一只壘球隊。

傑瑞空閑寂寞的時候,當然會和她們當中的某一位上床,但他從未考慮過長

期關系,一來害怕將來財產上起糾紛,二來這些現代女人實在是不能和亡妻比。

美國人通常把家人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傑瑞卻把亡妻的遺像掛在辦公室的牆

上,每天陪伴著。

這段時間里,信用的生意很不好,但對他個人資產並沒有太大影響,因為

他在別的地方還有不少投資。

傑瑞唯一真正苦惱的是他二十歲的兒子。

薩姆從小衣食無憂,已經上了大學,科羅拉多礦院,可是他並不快樂,而且

搞不清自己到底是黑人還是白人,所以非常自卑和內向,總是陷在對母親的懷念

之中,不能和人正常交往。

傑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可又毫無辦法。

有時候傑瑞會埋怨亡妻,假如當年她不是那樣過分管教和保護薩姆,讓孩子

在街上適當溷一溷,現在根本不會有這么多問題。

這些年一直干旱,到了初夏的時節,遠處隱隱地有了雷聲。

大家都說暴雨快要來了,得趕緊把雨傘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