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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茵看向第七個,跪在窗邊的男孩──
何康楚。
「葯,是我從我家拿的。」
「你現在住的,也是我家的醫院──」
他頭一抬。
「所以沒什麽好說,扯平了。」
又是一個雕玉琢的男孩兒,他眼色帶媚,彎唇含情,修長的身即使此刻跪著的卻仍不減半分豐采。他的聲音極好聽,即便是帶著桀驁不馴的口氣,聽起來還是讓人感受到如沐春風的爽心。
他留著一頭長發,光澤透潤,整齊的束在腦後。少年的骨架還在發育,但是仍看來是過份秀美了。
這群孩子,明明各個看來都是那樣卓爾不凡的──
怎麽會做出這麽出格的事呢
她眨眨眼。
又是一聲嘆地。
「老師,你原諒我們沒──」最後,還是莫森不滿的搶回發言權:「這樣跪著也很累呢。」
累──
這句話虧他們還說得出口。
水茵偏過頭,見著自己還正在吊點滴的手。
「只要你們保證以後別再做那種事就行了。」
「好了好了。」這時,坐在她身邊的元華道:「都出去吧。老師被你們折騰也夠了。讓她好好休息吧。」
「老師,那你好好休息。」
「老師明天學校見」
隨著男孩們一一離去。
病房內那種窒息式的壓迫感這才慢慢消去許多。
說不上是怎麽感受─
但是一瞬間什麽事都解決的感覺,還真是奇怪。
水茵對自己感到沒輒;有時連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凡事都往壞處想的悲觀─
「你想吃點什麽嗎」
她轉頭,見著他。
說不上為什麽的,莫名的氣又上來了。
「你怎麽還在」
柴元華笑道:「你怎麽還氣不都跟你道過歉了嗎」
水茵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對於眼前的少年,心情總有止不住的激動。
「如果道歉真那麽有用,那你讓我砍一刀,我再向你道歉也沒差吧」
元華笑開。
「老師難怪會被欺負你說話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小孩子。」
而後,換少年極老成的嘆息。他收了笑臉,正色道。
「你是氣我方才說你成了我的人的事嗎」
水茵想了想,而後道:「我是你的老師。不是你的人」
「而且老師長的這麽平凡,你也別再向其他人一般耍著老師玩了。」
元華此時盯著她的神情,倒像在看個可憐蟲似的。
「老師,我現在真的很懷疑老師以前除了讀書之外,別的一點也不懂吧」
「你說什麽」
元華抿抿唇,說:「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這一群是什麽人」
水茵想起今天中午的報刊。冷諷道:「皇爺黨」
「肖和硯的父親是內閣的首長─肖震五,就是你常在電視上見到那個內閣大官」
「季子程則是國際企業飛騰董事長的三兒子,就是最近被bot的貸款差點弄到破產,後來又反轉沖天的大型企業」
「莫森,則是日本松本家族──和日本皇家素來十分良好的貴族大家之中的繼承人之子。」
「田家那兩兄弟──這學校不但最大的股東是他們田家,而且他田家政商關系素來也十分良好,前陣子總統一行人去訪巴國作外交時,田家當家的也隨行在內。」
「何康楚那小子也不用說了,這醫院是他們何家,前陣子他們家才剛用現金買下一座上億美金的無人島──」
「黑耀天算是生在黑道世家,南北台灣地下場子誰不敢賣黑家面子的,我倒是不曾聽過。總之,黑家呼風喚雨的日子也有好幾十年。」
聽完,水茵已發現自己早是渾身僵直──動彈不了。
「你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他們各個都是如此肆無忌憚、無法無天了吧」
「水茵。」
這回,她再也生不出一點氣力回嘴。
只要一想到自己惹上的可不是普通人以後,她的內心怎可能平復
「你該清楚的,再怎麽斗,也斗不過這些有背景的──」
他拍拍她的手。
「所以如果我沒把你歸在我這邊,你肯定是會被那幾個人玩到連渣滓都不剩─」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她看著他。
「那麽你呢你的後台又是什麽他們肯聽你的」
他笑了,神色逼人。眼里映著是煦日暖暖的溫度──
「你還知道現在剛連任的總統叫什麽吧」
「是了。我就是那個人的兒子。」
柴元華的聲音那麽的不徐不緩。
但就那幾個字眼兒──
聽著水茵的耳里。
彷佛是最沉重的鉛塊,硬生生的壓住她的上。
再也喘息不了。「即使知道明天世界即將毀滅,我仍願在今天種下一棵小樹──馬丁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