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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給予的,她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曾忘記。
曾經也有想同歸於盡的念頭,但是就如元華所說的,男孩們的來頭一個比一個難搞,她還能拿出什麽斗軟弱如她,本就承受不住男孩笑臉下歹毒的那黑暗面。
這一點一滴的相處中,她恨著他們,卻又莫明的生出同情──
是了,同情
女人最該死的天。
當看著季子程被秘密抬著送入何家的醫院的隱密休養室中,她怎會看不到那背上的刀傷與煙疤他的嘴邊滿是血跡,眼角上的瘀青讓原本一個好好男孩看起來比豬頭還不堪。
怎麽會這樣
她怎樣也沒想過她會撞見這一場景。
焉焉一息,而不是滿嘴臟話,見她就動不動發情的小色狼──
這還算好咧
老師還沒看過以前季子家那兩大哥更狠的手段勒
做了兩次肛裂修復手術,還有右掌險些被砸斷,大概是用煙灰缸
季子家的那兄長,在十歲時就把季子抱上床大玩sm游戲。
她聽著莫森的話,心里頓時更加復雜。
十歲呀
她那時至少都還在母親的保護下活著──
以及莫森那是搞得自己夜不能眠,日不得起身的病焉焉。
差點要把自己的腦子燒壞掉時。
他睜著疲軟的眼,笑看她:
老師,這病非得來這麽一遭不可我父親那個在日本的家族現在正為家產弄得不可開交,如果我不裝病,他們就肯定會在我心口上開洞
人死了,什麽也就沒法做了,不是嗎
肖和彥曾跟她說:老師,你真以為我們無所不能慣了對不
當何康楚再一次被自家老爸用熱水屏迎面仍過時,他雖有躲,但還是被那溢出的沸水燙傷的左臂。
康楚拉著她,可憐兮兮:我怎就那麽不招人疼嘛我只不過頂了一句少拿兒子當老婆替身他竟然就這麽毫不留情的丟過來
早知如此,他早該在那一年,把我掐死算了
這一幕幕,看著水茵眼底,漸漸地,連她都已失了原初的本意。
尤其當少年熟睡時纏著她,低低的夢囈:不要走冷
那時,竟也讓她推開不得──
當男孩強行介入她生活時,她又何嘗不是被他們帶入那看來美麗得讓人欽羨的童話世界中最殘酷而噬血的那一面
她怕著、恨著、痛著,卻又在隱隱約約中感到舍不得。
你想死嗎
肖和硯問起。
她眨著茫然的眼。
少年的手指抹上她的一點唇。
活下去吧,就算是為了我們──
她仍舊沉默。
或許也沒人想聽她內心真正的答案。
她仍舊躺在床上。
然後漸發現到客廳外頭傳來一片躍動亮度。
她有些吃驚。
起身走出房門──
黑暗的客廳里,少年坐在沙發中,靜靜看著電視。
見到水茵從房間出來的身影。
冷眼對水眸。
之後又是漠然錯開。
如今水茵舊家里頭漏水的地方早已經被修補完全。
而陳舊的擺設與地毯全換過昂貴的名牌的歐美家俱組。
一學期將至,水茵的家早已脫離過往的殘苦清貧──
有點諷刺又是心酸,她卻始終不願去往以身侍人的種種衍生問題。
來者,是黑耀天。
那個素來不掩飾對水茵厭惡的男孩。
如今,也來了她家──
男孩們各自都有水茵家的鑰匙,本來是要求水茵搬走的,這破舊的屋子簡直比他們的廁所還小要不是在水茵的堅持下,男孩們才勉強暫不撤調這休息處。
而通常他們要來時也都會先以電話通知。今天黑耀天於深夜到訪,雖然有些古怪,但水茵隱約也曉得──
她轉頭看向晶幕,而映像管內映出的,正是元華那張明媚笑臉與魔鬼戰斗的人,應當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
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何謂年少。
青春的,舞動著,張揚著,飛躍著──
動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