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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到這里來的」
「」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
水茵嘆了口氣,要不是她有東西忘在後院內,又怎能千均一發的將雅瑟從虎口中救回來。
要知道這里地大物廣,最不缺的就是看守的人與警犬。
曾聽黑耀天說過,這群狼犬從出生開始就是喂食人,要飼養它們的主子身上都還必須抹些防身的特制油才行。
看著面前一臉倔強的青年人,透過一層薄光下,發覺他下眼框早已是一片泛青,就像是那潑墨畫上的一種調調,憂郁而蒼蒼。
明明被咬爛了傷口,抹上雙氧水也不喊疼。憋著氣似的從頭到尾也不看她一眼,活像是她欠了他什麽絕情債。
泛紅的眼眶微垂下,有好幾次她幾乎要以為這大男孩要哭了,卻在定眼一看後,才發現什麽也沒有。
幾個禮拜不見,這神父,含著一點天真無瑕的神父,怎麽已有了另一番變化,就像是有了自己該追求,堅定不移的東西。
「怎麽瘦了這麽多」
她微嘆。
這個時候,所幸男人們都不在這鎮上。
不過她還是擔心,也弄不清楚黑耀天加派留守的人員到底把這事告訴他們了沒。
她深深的喘了口氣。「你必須立刻離開。」
再替他包扎好傷口後,她咬著唇。
但畢竟現在本就不是一個能夠閒話家常的好時機於是,她連忙拉起他。
心兒忐忑的綳跳。總覺得有什麽事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蠢蠢欲動。
這種感覺可特折騰。眼皮猛揣。
像極了多年以前,元華不顧危險的說什麽也要將自己拉出去的那種感覺,深霧中不見五指,明知道是危機重重,可卻又深切到那無所適從的無力感。
夠了。
誠如那天所說的。
無可挽回的悲劇,鬧一次也就夠了。
趁一切都還在男人們可容許的范圍內,讓她把小白兔給驅離至這般危險世界。
「走吧。」
她牽過他的手,卻發現男人的臉色透著一點灰白,就像是血色盡失。
那茫然所失的觸感,就像是他所能依賴的信仰也就要這麽拋下他了。水茵狠下心腸,既然能預料得到結局,又何必多添給他無畏的妄想。
他亂她心緒也糟,就連為什麽是我的話語都問不出了。
直到現在,她也始終不覺得自己有哪里好,跟男人們七七八八也就這麽一生了。哪還想再多攪事
她不敢將他往主屋帶,廳里還有人在顧呢。小元華也才剛剛喝完,讓褓母看著,而她也擠不出太多空檔時間───掏出了一小罐子,給他的頸邊與衣袖中灑了一點,這樣才方便他離開這兒之後,那群盡心盡力的狼犬們不會再撕殺過去。
「等等。」
正當他們要離開時,神父卻一把拉住她。
水茵回頭,看著他眨巴眨巴的模樣,好似自己剛剛真欺負他什麽了,心里沉重卻也不免感到莞爾:天呀,這樣純的男人實在是難得一見。
緩下情緒,她柔聲應道。
「名字」
「告訴我你的名字」
雅瑟也不知道為什麽,難不成是她給自己吃了什麽葯嗎為什麽自己就像是發了瘋似的對她念念不忘。
哪怕她都這樣一臉冷淡地,看不出一點端倪的待見自己。
神父卻還是希望能知道她的名字。
名字──不再只是一個虛幻的影,不著邊的洛裴夏香氣。
天知道,他有多麽───
「名字,求求你,告訴我」
當看得雅瑟如此要求,那深深的藍眸有著波光的灼動,像是焦上了一層火焰,如此撼動人心的眼神下,水茵真覺得那眸底的火熱搵燙了死寂已久的心。
她嘆了口氣。
卻又聽得年青神父的堅持:「名字」也許,還多帶了點哀求
終是狠不下心。
卻在這時,聽得那前門處一陣刺耳動靜。
心一悚。
她抓過神父的手,不自覺掐入那里去。凡有光的地方,必有黑暗角落
在神之領域所看顧不到范圍中。
我們,活過苦過愛過──
更嚐著比死亡還可怕的痛──
只聽得那女佣道:「肖少爺,您來啦。」
「夫人呢」
「在後院呢」
完了。
水茵頭皮一暈呼,那寒氣快速的自腳邊竄上。
她已聽不下那說些什麽,她揪著神父,快速的往更影的地方竄去。
屋外已經不能再有過大的動響了,那麽,只好往屋里頭躲。
他們穿過走廊,進到屋子。
「水茵」
當那聲親親蜜蜜的呼喚響起時,神父一個冷顫。
水茵按過他身的手,在黑袍上,如此顯色。
他望進女子眼中的悲凄。
如此深切,又像是寒冬中那無處可歸的落葉飄飄,如是簫索。
她的眼神中含了太多的水份。
就像是用力一擰,就會落出一片水澤。
他看著她把自己藏在一個木頭櫃子里,里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後,神父大氣也不敢吐地想,原來這是置衣間。
當那門板一遮,掩去所有的光線後。神父只聽得外頭的聲音模模糊糊地。
他看著自己的手,那止不住過敏似的神經質的猛抖。
他無力的掩上自己的頭。
就像是從無數次異色春夢驚醒後,軟弱無能貌。
原來,她就是那個水茵。
還能再祈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