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 車里。

阿姨透過前擋玻璃看到了從校園走來的兩個孩子，一路笑笑鬧鬧。

她用余光瞥了眼坐在副駕駛的蔣太太, 小米的媽媽。

阿姨沒想到今天下午蔣太太會突然回上海，還要跟她一起來接小米，她之前給小米發了條信息, 告訴小米，媽媽也來了。

大概她玩過了頭，沒時間看手機。

就她知道的, 小米父母也是聯姻, 小米媽媽叫任彥雯, 是任家唯一的女兒, 從小便家境優渥, 性格溫和。

蔣書記雖然看上去嚴肅有距離感, 有時挺大男子主義, 可婚後對小米媽媽特別好，夫妻感情不錯。

不過蔣書記總歸是強勢的那方。

任彥雯看到小米跟一個男孩子舉止那么親昵, 先是詫異, 而後凝視前方, 面無表情。

她手肘抵在車窗上, 手指用力摁著眉心。

幾十米的這段路, 小米走了好幾分鍾都還沒走到校門口, 兩人一邊玩球一邊走, 有時球滾到後邊, 他們又倒回去。

來來回回, 一點都不著急出校門。

「小米以前也這樣？」任彥雯問阿姨。

阿姨搖頭：「沒有，今天考數學，她可能心情不好，同學就逗逗她。」

任彥雯：「...還替她開脫呢？！」

阿姨沒再辯駁，越說越幫倒忙。

任彥雯示意她：「把車開到路邊吧。」現在正是期末考時間，她不想因為這事影響到小米考試。

阿姨把車停在路邊停車位，這樣就看不到校園那條路。

她琢磨來琢磨去，還是坦白吧，「蔣太太，小米平時真的聽話，要有什么的話，我肯定不會瞞著您。」

任彥雯：「要不是我今天逮個正著，你還真打算跟我說？」

阿姨：「...」

又趕緊解釋：「這個男孩我認識，跟小米一個班，小米她們那屆的中考狀元，數學也是全市最高分，他們平時在一起就是交流學習，可能考試壓力大，兩個孩子就一起玩玩，放松放松。」

任彥雯：「......」

弄得她好像是小米後媽一樣。

前段時間，蔣慕平打電話跟她說，小米在上海就跟散養的馬一樣，不服管，盡由著性子來。等年後要把小米轉到北京。

她想都沒想的就不同意。

轉學對一個女孩來說，心里會有很大波動，尤其是成績還一般，插班後肯定成為焦點。

結果蔣慕平說小米有早戀傾向，轉到北京他們還能多出一點時間管著她，就算他們不在家，還有家里其他人。

就是聽說了小米有早戀傾向，她這回調整工作安排，騰出幾天來上海，正好看看她的腿恢復的怎么樣。

十五分鍾後，蔣小米終於出來。

一瘸一拐的，看到車牌後，朝這邊慢吞吞走來。

任彥雯推門下車，蔣小米一愣，遠遠的就喊：「媽媽。」

個子那么高，看上去像個大人，其實還是小孩子一個。

任彥雯迎過去，把她書包拿過來，「怎么這么晚，今天值日？」

蔣小米還想著編個借口，這下連腦子都省了，點點頭：「嗯，之前都是曾柯幫我值日，現在我能走了，就自己值日。」

她挎著媽媽的手臂，「媽媽，你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你爸說你腳還沒好，我不放心。」

「不是視頻給你看過么，我現在能走路了。」

「視頻歸視頻，哪能一樣。」

任彥雯陪蔣小米坐在後座，上車後她就把小米腳小心翼翼放自己腿上，輕輕給她按按：「還疼不疼？」

「不疼了，就是不敢走快。」

「復查沒？」

「查了，還行，醫生說我體質不錯，滕齊家還給我從國外帶來不少營養品，沒問題的。」

任彥雯開始給她小腿和大腿按摩，活活血。

「還有幾天考完？」她問小米。

小米正側身趴在車窗上，朝外瞅，人群里暫時還沒找到季雲非。

回頭：「還有兩天。」

任彥雯點點頭：「那我多待兩天，後天晚上考完試跟我一起回北京。」

蔣小米微怔，有點猝不及防，「後天就走？我還要領家庭報告書跟寒假作業呢。」

任彥雯：「到時讓曾柯給你領，反正每年過年你曾叔叔都要帶曾柯去我們家，到時給你也不耽誤你做。」

蔣小米張張嘴，找不到任何反對的借口。

任彥雯余光看看她，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問她：「怎么了？」

蔣小米：「沒什么。」

「樂極生悲？」任彥雯故意問道。

蔣小米：「可能是提前有了近鄉情怯的感覺。」

「...說的你好像幾百年沒回北京一樣。」

靜默一會兒，蔣小米婉轉道：「媽，我回北京也沒意思啊，你跟爸爸又不在家，家里就我一個人，多無聊，我在上海還能跟曾柯玩。」

任彥雯：「沒讓你一個人在家，你可以去你爺爺奶奶那邊，也可以去你姥姥姥爺家，再過幾天你哥也回去了，不比在上海好玩？你回北京正好也可以讓你阿姨歇歇。」

蔣小米抿抿嘴，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