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1 / 2)

化妝品公司PR 薇諾拉 1758 字 2020-12-18

</br>「3到8美元一幅,最多的時候一天可以賣出十幾幅!」

「一幅畫賣不出去的時候你飢腸轆轆,可一天賣出十幾幅時你卻更加不安,因為你的創造力被扼殺了,你必須盡可能地讓你筆下的人物與出錢的客人長得像,眼睛必須是兩個,鼻子不能長在嘴巴下頭,那不是藝術,那只是臨摹與寫生——哦,你的自傳里沒寫這些,我自己猜測的。」

真是天真又可愛的老頭,被人一語道破便不遮不藏泄露了情緒。方馥濃胸有成竹,對於一個銷售高手來說,共情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該占據客戶的心智了。

「74年你在風靡全美的音樂節上帶上十來個妓女展示你的行為藝術,你本以為可以一舉奪得關注,但可惜到處是半裸或全裸且行為怪異的嬉皮士們,他們以為你和他們一樣,一看見搖滾歌手就完全忽視了你。這次演出反響平平,沒人能理解你對藝術的苦心孤詣,你為此產生了嚴重的偏執性精神障礙,幻視,幻聽,最後不得不住進精神病院,精神病院里的日子非常難熬,卻成了你藝術創作的黃金期。你最為世人認可的作品就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方馥濃頓了頓,笑了,「這些是我在你的自傳上讀到的。」

「然後你就認識了你的搭檔托馬斯,他成了你與世俗接軌的唯一豁口。很長一段時間,長達二十余年的時間里,你負責沉浸在自己的藝術世界里埋頭創作,托馬斯則負責一切俗不可耐的市場運作,他負責接洽威尼斯雙年展的明星策展人,讓你不至於再一次扛著自己的作品被掃地出門,他讓你有機會與很多奢侈品牌或者時尚品牌進行跨界合作,把你的天賦直接變為真金白銀……你們一直是很好的拍檔——直到兩年前。」方馥濃又是一停,「不得不說托馬斯的公關手段很強,我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白人老頭不說話,執拗地昂起下巴。

「兩年前你從紐約搬來了阿姆斯特丹,除了紅燈區里的娘們比較漂亮,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的精神疾病又復發了。」眼見對方面露異色,張口欲辯,方馥濃補充說,「進門前,我看見了廢紙簍里有利培酮片的包裝盒,你不用掩飾你的精神問題,反正真正的藝術家大多是精神病患者。」

「和那些奢侈品大牌合作並不比如想象中輕松,比如你可以在dior的高級成衣春夏展上設計大量錐形向上的幾何圖形,但是直接畫上男性生殖器是不被允許的。這讓你又想起了19歲時街頭賣畫的日子,你發現你的創造力再一次枯竭了。」

對一個藝術家而言,沒有什么比創造力枯竭聽來更像是個侮辱,艾伯斯大怒,枯枝似的手指在顫抖,「你怎么敢——」

「就像你現在正創作的作品,你說創意來自柯內爾的『盒子』,可事實上早在82年的時候,你的《波蘭狂想曲》已經取用了這個靈感。一個連自己都抄襲的藝術家,難道不是江郎才盡了嗎——」

這回那枯枝似的手指摸上了油漆桶,艾伯斯一抬手,半桶有余的紅色油漆當面潑向了對方。

方馥濃反應很快,拿帽子擋開部分,可其余的油漆還是潑了他一身。

「你本來是個臭不可聞的商人,現在總算沾上了些藝術氣息。」艾伯斯很滿意對方的狼狽樣,說,「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

他微微笑著站起身,向這氣呼呼的老頭欠身行禮,「我很有誠意,我明天再來拜訪。」

就走了。

又接連去拜訪了幾次,可每一次都以碰一鼻子灰收尾,每一次都讓唐厄笑得幾乎趴下,都不用自己出馬,方馥濃自己倒把這事搞砸了。厄尼斯唐陰霾全掃,心情出奇的好,活該!真以為自己什么都行?看你怎么向你的老板交代!

最近一次拜訪似乎出現了轉機,方馥濃抵達艾伯斯的工作室時,恰好看見了兩個白人老頭在當街對罵,他們拿著擴音喇叭,站在紅磚小房子的陽台上,隔著二十米相隔的街道大喊大叫。

方馥濃在一旁圍觀一會兒,叫罵的戰況絕不能算作勢均力敵,托馬斯本就是個能言善道的公關,他能吐出一串不間斷、不重樣的罵人話,而艾伯斯只能以簡單的「老狗」「混蛋」勉強招架。

眼看托馬斯越戰越勇,艾伯斯根本插不上話,方馥濃干脆利索地爬上了陽台——十七樓尚不在話下,這點高度豈不是小菜一碟。他從艾伯斯手里一把奪過擴音喇叭,沖著謝對面陽台的托馬斯張嘴就是:「我操你大爺的!」

不止被罵的托馬斯,就連艾伯斯都沒想過還有這招,兩個白人老頭當即愣住。

接著方馥濃就吐出了一連串字正腔圓的京罵,怎一個氣勢恢宏了得。就連艾伯斯也受了鼓舞,模仿著他的音調罵了兩三聲:「我吃(操)你大爺的!」

托馬斯完全措手不及,他一個字沒聽懂,但卻明顯感到對面的嘲弄之意撲面而來。他悻悻放下了手中的喇叭,竟又悻悻地走了。

大勝而歸,這個古怪別扭又有些可愛的藝術家老頭總算松了口,他說,想打動一個我可不能光靠嘴皮子,我要看見的不止是誠意,你得拿出一件能讓所有人尖叫的藝術作品。

多少還是有點要對方知難而退的意思。

方馥濃向夏偉銘解釋,這個老頭每天都有可能受到來自lvmh或者kerg這樣奢侈品集團的邀請,市場的聲音嘈雜不堪,他這么做,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的顧客一個品牌記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