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也是剛到，你就來了。」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的王明朗有求於人，所以把姿態放得很低，把菜單推到了龔小軍面前：「你看看，想吃點什么。」
「算了，路邊攤的東西不衛生，而且我也吃不習慣。」龔小軍見隔壁桌的幾個女孩正在偷瞄自己，低調的吹了個牛逼，轉頭看著大排檔的老板：「來兩杯扎啤！」
「好嘞，稍等！」老板應了一聲。
「小軍，我跟你說的那筆錢，你帶來了嗎……」王明朗等龔小軍點完東西之後，舔著嘴唇問了一句。
龔小軍和王明朗他們這伙人，之前都是一個職專的同學，畢業之後，也沒什么正經工作，每天就在街面上瞎混，屬於名副其實的二流子，王明朗沒有固定收入，但卻有一個女朋友，是美容院的學徒，兩個人租了一個每月房租五百的插間房，平時全靠女友每個月一千多塊錢的工資維持生活，過得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而最近一段時間，王明朗的女友又意外懷孕，兩個人在經濟方面本就捉襟見肘，而且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心智也不算很成熟，根本沒有結婚成家的打算，按理說，早就應該把孩子打掉，但是因為兜里沒錢，所以事情一拖再拖，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時間，眼看著女友已經開始顯懷了，王明朗才逐漸重視這種事，不過他身邊的朋友圈子，也全都是一群混吃等死小地痞，無奈之下，他才把電話打給了混的相對不錯的龔小軍。
「明朗，有一筆賬，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算過昂。」龔小軍並未回應王明朗的問題，而是開口反問道：「你之前找我借兩千塊錢，對吧。」
「嗯，沒錯。」王明朗點頭：「之前我去醫院問過了，我對象現在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醫生說葯流很危險，只能引產，所以手術費，最少需要兩千塊錢。」
「行，就算我今天把這兩千塊錢借給你了，但是你想沒想過，等她做完這個手術之後，你們倆怎么活啊？」龔小軍再問。
「小軍，你啥意思？」王明朗不解的反問道。
「你看昂，現在你和你對象你們倆，每個月就指著她那一千多塊錢的學員工資活著呢，對吧，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她引產之後，肯定會有一段時間不能上班，到時候你們倆吃什么，喝什么？房租從哪來，這些問題你都考慮過嗎？」龔小軍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根本不等王明朗開口，便繼續追問道：「還有，等你對象做完手術，怎么著也得養幾天身體吧，像你們倆之前那樣，每天吃泡面，啃煎餅果子，這肯定不行吧？」
王明朗聽見這話，頓時沉默了下去，因為在此之前，他的確沒有思考過這些問題，王明朗這種習慣了渾渾噩噩度日的小青年，對於生活根本沒有什么規劃，更沒有什么大局觀，他已經習慣了順其自然的生活，遇見事情之後，也只會去盲目的解決眼前的困難，直至龔小軍把一連串的問題擺在明面上，王明朗才發現，自己目前的處境，好像真的不是區區兩千塊錢就能解決的。
二人對話間，大排檔的服務員端著兩杯扎啤擺在了桌上，龔小軍端起杯壁上凝聚著水珠的扎啤杯，啜飲了一口清涼的扎啤，沒有作聲。
「小軍，現在小冉的肚子已經開始顯懷了，不論如何，我都得先幫她把孩子打了，至於你說的那些事，我來不及思考了。」王明朗琢磨了一下龔小軍的話，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好的解決方案，只想著先把孩子打掉，而且王明朗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是極度自私的，他心中認為，只要女朋友朱小冉去把孩子打掉，那么實在不行，自己大可以抽身事外，反正孩子已經沒了，朱小冉自然也就沒有了賴著他的理由。
「明朗，咱們從學校畢業出來，都已經三四年了，但是你仔細想想，這幾年你除了混日子，還干過什么正事嗎？」龔小軍拉開手包，在里面掏出一盒九五之尊放在了桌面上，他平時跟在萬博身邊，好煙好酒的確嘗了不少，基本上萬博抽什么煙，他就能跟著抽什么煙。
「小軍，咱倆不是外人，有什么話，你直說就行。」王明朗看了看龔小軍手里的九五之尊，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前擺著的黃果樹，知道龔小軍話里有話，但是卻不知道對方想要說什么。
「哥們，咱們都是成年人了，既然生活在成年人的社會里，那么你總是用在學校那時候的思維去考慮事情，肯定不行。」龔小軍撥出煙，自顧點燃了一支，隨後將煙盒摔在了王明朗面前：「你如果繼續像現在一樣，每天這么碌碌無為的混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哥們，咱們已經過了整天泡在網吧和旱冰場的年齡了，你也該找個機會抓撓點錢兒了，你說呢？」
「小軍，你這話說的，不是跟廢話一樣嗎。」王明朗聽見這話，頓時露出了一個苦笑，微微側頭，無比羨慕的看了一眼龔小軍停在路邊的超跑，收回視線：「這個世界上，誰不想多賺點錢，讓自己活得舒服一些啊，但是並非每個人都會有你這么好的機遇，不是嗎？」
「所以啊，正因為機會難得，你才更需要去珍惜，懂嗎！」龔小軍見王明朗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哎，我現在就有個活，剛好你能干，這個活你如果接了，我先給你拿一萬塊錢，估計等辦成了以後，你還能剩下個幾十萬。」
「小軍，你說的是什么活啊？」王明朗聽完龔小軍開出的條件，頓時眼前一亮，龔小軍說出的幾十萬，對於王明朗來說，有些太過於虛無縹緲，而龔小軍那句「我先給你拿一萬塊錢」，卻實實在在的砸在了王明朗的心頭上，王明朗在外面瞎混了這么多年，至今都沒感受過一萬塊錢捏在手里，到底是什么感覺。
「呵呵，我跟你說……」龔小軍咧嘴一笑，跟王明朗小聲嘀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