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七點多鍾，楊東一行六人坐在倉儲區附近的一家烤肉店里，簡單吃了頓飯，也算是眾人准備開始賣啤酒的一個動員會。

眾人連吃帶喝的扯了半個小時犢子之後，楊東也找機會提了一杯酒，環視眾人開口道：「今天這頓飯呢，是咱們這些人落腳到沈y以來，第一次正兒八經聚在一起吃的一頓飯，因為鋼哥和輝哥的身份比較敏感，所以他們就不過來了，大家也知道，咱們離開了大l，就算離開了舒適圈，或許以前只用一個名號就能辦到的事，在這邊，可能得付出萬分努力才能完成，從明天開始，咱們在這座城市里的一切，就全都得靠自己了！」

「小騰，我哥是不是喝多了，他在這說啥呢？」黃碩聽完楊東的一番話，眨巴著眼睛看向了一邊的騰翔，雖然柴華南涉黑案在全國都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但楊東這些人的名字，並未隨著報道傳播，所以對於楊東他們在大l的事，黃碩知道的也確實不多。

「怎么跟你說呢，你哥這個人，身上有點故事，但是絕對不會用吹牛逼的方式，把故事講出來，他是個腳踏實地的人。」騰翔咧嘴一笑，也沒有過多的提起往事。

「來吧，這杯酒咱們一起喝，現在的咱們，只能算是有了生意，至於說踏足酒水行業，這種話太大，也太遠，說出來沒意義，但我真心希望，咱們哥幾個，可以通過努力，在大l扎下根！我不說那些出人頭地的豪情壯語，但是咱們哥們聚在一塊，就要盡量把事情辦好！干出點成績！」楊東掃視眾人，首先提杯。

「這話說得沒錯，咱們哥幾個飄了這么多年，出過名、發過財，也他媽破過產，好的時候，有大哥扶著咱們往前走，不好的時候，也有身邊這些兄弟們陪著，我就不信了，咱們當初連打漁那種苦日子都熬過來了，來到沈y，就干不出自己的一番事業！」林天馳回憶往昔，眼中透過一抹滄桑與悲涼，隨即便是滿目豪情的將酒杯舉了起來：「還是那句話！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三合集團的招牌！立在沈y的最高點！」

「干杯！」

眾人紛紛起身，在酒杯的碰撞聲中，杯中的啤酒不斷晃動，在牆面上留下斑駁光影。

這一晚，眾人都沒少喝，雖然懷著各種各樣的心情，但確實喝醉了一大片，雖然喝得挺盡興，但其實眾人喝醉的動機並不一樣，有人在慶祝柴華南涉黑大案中，自己可以劫後余生，有人在惋惜和緬懷著自己在大l的光輝歲月，也有人是因為隨著酒水生意的落成，如同浮萍一樣的自己，終於有了一個歸宿。

一行六人，是互相攙扶著回到的倉庫，隨後便躺在倉庫院內破敗的平房里，鼾聲四起。

唯有楊東沒睡。

楊東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酒精上頭的感覺，讓楊東的頭痛再度泛起，這天晚上，他在倉庫空曠的大院里，整整坐了一夜。

吃了半瓶止痛葯，抽沒了兩包煙。

以前的江湖歲月，楊東始終在隨波逐流，因為他的初衷很簡單，他只想在這條路上賺點錢，能讓自己和身邊的兄弟們把日子過好，所以對於那時的他來說，只要自己賺的錢比當初開快餐店的時候多，這就夠了。

但是柴華南的死，不僅讓楊東的想法產生了改觀，也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迷茫。

在社會上混了這么多年，楊東見慣了太多形形.**的所謂江湖大哥，但在他看來，能比上柴華南的人，一個都沒有。

柴華南對楊東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不管是性格，還是眼界，楊東都有意的在向著柴華南靠近。

如果說之前的楊東是被社會的浪潮推著向前走的，那么現在的他，已經變得無比想要鑽進這個圈子里，不僅要鑽進去，他還要站在最頂層，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給柴華南復仇的機會。

可是坐在這個空曠大院，看著破敗倉庫的楊東同樣也清楚，自己是很難走到那一步的，在眼下的社會環境當中，沒有資本扶持的人，能夠出人頭地的幾率有多少，楊東不清楚，可是他清楚的是，在社會上混的人，如果沒有資本的扶持，哪怕只是邁出一小步，都會舉足為艱。

他更清楚的是，善良的人，是沒有機會走到自己企及的那個位置上去的，這個江湖，本就是一個屠龍者變成龍的怪圈，他很想知道，自己怎么樣才能走到那個位置上，更想知道，自己走到那個位置上，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么。

可惜，柴華南沒了之後，世上再也無人能夠給他解答這個問題。

楊東想了一夜，卻一夜都沒有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