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備工作進行的很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四百八十位聖騎士便已經在禮拜堂前集結完畢，這些虔誠而嚴肅的壯士都是不久前與夏蓮一起從光之都前往此地的精銳，盡管出身於不同的教派，但在擁有一位神眷者作為最高指揮官的前提下他們並不會產生絲毫隔閡，信仰方面的差異反而會使得這支隊伍更加全面，戰斗力甚至還要略強於完全由單一教派所組成的同規模部隊。

鑒於米達城那邊同樣有不少各教派的低中階牧師或神官，所以此行除了夏蓮、語宸、墨檀以及弗爾曼主祭四人之外並沒有其他神職人員跟隨，整支隊伍不多不少正好四百八十四人，目前除了尚未結束祈禱的夏蓮之外，其余人均已整裝待發。

「早飯沒吃完也不用特意躲到祈禱間去吃吧。」語宸倚在一輛印有曙光教派聖輝的馬車旁，小聲對身邊的墨檀抱怨道：「聖女姐姐也真是的……」

她並不認為夏蓮拎著半斤包子鑽進祈禱間這一行為有多丟人，只是覺得讓這么多人在這里干等著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二十分鍾應該是足夠她吃完早飯的。」墨檀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宛若閱兵儀式般整齊的騎士方陣，聳肩道：「只是這些聖騎們集結的有些太快了。」

語宸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仰著小腦袋對天空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幽幽地嘆了口氣：「這里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很晴朗呢。」

墨檀下意識地抬頭望去，發現霍弗城的蒼穹確實陽光明媚，偶爾還有幾聲『黑梵』許久不曾聽過的鳥鳴在碧空下回盪，這樣安寧祥和的一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米莎郡這方土地上了，在與遠方那陰沉灰暗的天空相比時更顯得彌足珍貴。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有當一切都變得糟糕起來時，那些總會被人們忽略的風景與日常才會變得可愛起來，而當平靜的生活持續久了，人們又會抱怨為什么有太多事物總是一成不變。

當然，我們從未想過要讓一切變得更糟，但絕大多數的『變化』往往都不會帶來什么好事，畢竟天上掉林妹妹的概率比當頭被一顆隕石砸中要小太多了。

化作神眷之地的霍弗城無疑是幸運的，但黑暗中的一縷光明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會讓其它地方顯得更加晦暗。

「在想米達城的事？」墨檀沖語宸眨了眨眼，他並不會讀心術，只是在抬頭看向天空那一瞬間萌發了與對方相同的思緒而已。

語宸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柔柔地笑了笑：「有一點。」

「想開點兒吧，畢竟誰都救不了所有人，這個道理到哪兒都是通用的，所以只要盡力而為就好。」墨檀做了個鬼臉，攤手道：「反正我是盡力了，詛咒十五世紀那幫任職於凡賽爾宮的服裝師，他們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語宸好奇地歪了歪腦袋：「為什么？」

「因為他們就是疑似發明了高跟鞋的人。」墨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噗嗤~哈，哈哈哈，別說了，墨檀同學，我本來都已經忘掉了~」少女立刻想到了昨天某人化身女裝大佬的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之前那份沒來由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

墨檀見語宸的心情有所好轉，也趕緊轉移了話題：「嗯，話說之前那位名叫加赫雷斯的兄弟呢？我記得他是你的追隨者來著，這次不跟著一起走么？」

「問秋病了，所以我讓他留下來照顧那孩子。」語宸搖了搖頭，輕聲道：「現在的人手比較吃緊，這次我們又要帶走大多數聖騎士，剩下的神職人員不僅要維持秩序，還要安撫民眾，所以我就讓加赫雷斯留下來了，問秋好像也很喜歡他。」

墨檀撓了撓臉頰：「問秋是玩家吧，生病是怎么個情況？」

然後語宸便將昨天墨檀離線後發生的事告訴了他，而且還體貼地省略了夏蓮把他掛在十字架上帶回去的細節。

……

「我大概明白了。」墨檀聽完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在沉默了半晌後忽然問道：「加赫雷斯是玩家還是npc？」

語宸愣了一下，然後不太確定地低聲道：「應該是npc吧，畢竟如果是玩家的話應該不會那么注重『聖女』這種身份的，但他卻是真的很虔誠，唔，不過我沒有具體問過，所以沒法確定。」

「我也傾向於npc這個猜測。」墨檀點了點頭，然後隨口分析道：「你剛才提到了問秋在他面前昏迷過一次，我感覺這種情況有點兒像掉線，在這個前提下，如果加赫雷斯是npc的話就說得通了，否則玩家沒來由的在游戲里昏迷這種事就有些奇怪了，但這里面還有很多疑點，比如問秋說『習慣了幾十個地方疼』之類的，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

語宸莞爾一笑：「墨檀同學是個很認真的人。」

「有嗎？」墨檀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發，訕笑道：「我倒是覺得自己挺吊兒郎當的。」

少女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沒有哦，我覺得一般人不會想到這么多的，就算想到了也不會很在意~」

「可能是因為我中二病晚期，已經被辦法把無罪之界當成一個單純的游戲來玩了吧。」墨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行囊中掏出了四枚狗牌，表情頗為復雜地笑道：「雖然理論上都是假的，但總覺得自己經歷了挺多不得了的事呢。」

盡管在大多數情況下墨檀都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至少現在的他依然對某些事難以釋懷。

「有故事的男孩子果然很帥氣呢。」

語宸突兀地冒出了這么一句。

墨檀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你開玩笑的吧？」

「嗯，開玩笑的。」少女莞爾一笑，然後低聲道：「不過我現在也很難把這里當成一個純粹的游戲世界了，或許之前真的只是單純的在『玩』而已，但自從來了米莎郡之後就很難再那樣想了。」

墨檀點了點頭：「我能理解。」

「那墨檀同學也不是中二病。」語宸認真地說道。

墨檀啞然失笑：「所以呢？」

語宸想了想：「所以果然是個很認真的人~」

「好吧，是個認真的人總比是個好人強多了……」

「也是個好人哦！」

「喂……」

「開玩笑啦。」

「不算好友消息，你開玩笑的時候真是越來越多了。」

「唔，有嗎？」

「這個可以有。」

……

五分鍾後，進食完畢的夏蓮出現在了禮拜堂廣場，宣布即刻出發。

「雖然確實有點兒擠，但你確定不跟我們一起坐車？」夏蓮皺著眉頭對墨檀問道：「就算都在郡北，不過這里距離米達城可算不上近，大家可都是有馬的。」

弗爾曼主祭立刻表示：「我可以跑！」

「不用了，我也有坐騎。」墨檀連忙搖了搖頭，然後吹響了狼哨，幾秒種後，小白的身影便從禮拜堂後的拐角處竄了出來。

如果當著npc的面召喚小白，那么她就會以一個合理的方式從某個地方竄出來而不是憑空出現，這一點墨檀之前就隱晦地實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