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無從反駁……

在夏蓮那雙難得睿智起來的眸子前，墨檀和語宸兩人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此時此刻，謊言與詭辯已經失去了發揮空間，哪怕面前這位聖女殿下還沒有看穿一切，但僅憑她剛才的那番話也足以讓兩位玩家啞口無言，既然夏蓮已經開誠布公地說出了自己的質疑，只能說明她已經察覺到了足夠多的問題與異常，而且是多到無法掩飾的那種。

哪怕站在這里的是處於『混亂中立』人格下的墨檀，也只會得出相同的結論。

語宸就更不用說了，小姑娘現在已經徹底陷入蒙圈狀態了。

【不過這並非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且不說曙光教派所信仰的那位帕可茜小姐姐早已經知道我們並非原住民，就算是察覺到部分異常的夏蓮也沒有對我們表現出什么敵意，能感覺得到……她依然是友善的，不過就算如此，在這個節骨眼上把玩家的概念全盤托出也絕對不是什么明智之舉，但如果只是透露一點的話……】

墨檀深深地呼了口氣，他先是給語宸發了條好友消息讓這位有點兒六神無主的菇涼保持安靜，然後抬頭看向面前似笑非笑的夏蓮，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里慌得一扌。

他當然緊張，也沒法不緊張，就像我們大多數人一樣，盡管很多時候已經想好了要怎么去說、去做一件影響頗大的事，也已經打好了腹稿，但在具體實施前也難免會心跳加速、出點兒虛汗，這很正常。

哪怕他很清楚自己和語宸並不會有什么風險，也明白夏蓮（大概）並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更知道實在不行她還能讓語宸溝通一下曙光女神帕可茜為兩人開脫，但這些和他現在這點兒方並不沖突……

就像玩蹦極、逛鬼屋、做過山車或者走在賊高賊高的玻璃棧道上一樣，盡管我們在理性上很清楚這些玩意兒是安全的，它們的事故率只有多少多少分之零點幾不到（好吧，哪怕是恐怖片偶爾也會嚇死人），但這並不妨礙很多人照樣慌得一扌~

而此時此刻的墨檀在脾氣性格心理素質方面並沒有比常人特殊到哪兒去，或許身為『默』時的他能夠心如止水地玩著蹦極、或許身為『檀莫』的他在逛鬼屋時會對官方人員和其他游客造成某些極差的身心體驗、或許身為『墨』的他會炸掉過山車……好吧這個應該不會，但現在這個具備絕大多數人類弱點的『黑梵』顯然可以充分享受到上述那些項目的樂趣，所以我們可以由此得出……

墨檀現在慌得正常、慌得靠譜、慌得有理有據、慌得理直氣壯！

總之，言歸正傳……

「你可以放輕松一些。」夏蓮似乎讀出了墨檀的情緒，她露出了一個很能緩和氣氛的、大咧咧的笑容，緩聲道：「如果真的難以啟齒，你可以暫時不說，不過你們至少要告訴我這段時間的戰果是怎么來的，有沒有辦法可以復制。」

墨檀嘆了口氣：「好吧，我想我可以解釋……」

夏蓮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垂下了一直在繞著頭發的手指，投來了探尋的目光：「嗯哼？」

「我和語宸……」墨檀頓了一下，他揉了揉額角，低聲道：「還有其它一些人，跟大多數人不太一樣。」

夏蓮眨了眨眼：「比如那個叫羽鶯的女孩？」

「呃，是的，沒錯。」墨檀很好奇夏蓮是什么時候發現的，但他並沒有立刻問出來，只是繼續說道：「羽鶯也是，還有一些人，出於某些原因，我們這種人在彼此關系變得比較熟絡後可以遠距離傳達一些消息，您可以將其理解為有著空間力量的魔法書信，不過沒有任何限制，也沒有任何延遲，而這段時間我們就是憑借著這種能力做到及時溝通的，嗯，大概就是這些。」

夏蓮並沒有露出什么太過意外的神色，她只是在結合了一下自己在路上的聽聞後饒有興致地向墨檀問道：「所以說你安排在救援隊伍中的那些低階職業者都是……嗯，都是和你們一樣的那種人咯？」

「並不是。」墨檀搖了搖頭，聳肩道：「能夠和我們即時通訊的人每支隊伍通常都不會超過三個，其他人都是正常的。」

夏蓮微微頷首：「好吧，我大概明白了，拿今天那支跟我們遇到的隊伍舉例，里面那個叫葡萄的精靈女戰士、叫提里奧?風怒的半獸人薩滿祭司、叫石樂志的矮人牧師和那個叫蘿賓焊的游俠小姑娘都是跟你們一樣的人咯？也就是說跟種族與年齡無關啊……」

「是的。」墨檀點了點頭，攤手道：「跟那些都無關，不過現在我還沒想好要怎么跟您解釋。」

夏蓮嘿嘿一笑：「無妨，我只是有些好奇那個至少得有三百多的精靈丫頭怎么會和一個怎么看都不滿五十歲的半獸人搞在一起的，現在總算是稍微弄明白點了。」

墨檀干笑了一聲，沒往下接。

「然後呢？」夏蓮笑過之後便繼續問道：「你們是怎么把局面搞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墨檀愣了一下：「我不是已經說完了么？」

「哈？」

這次輪到夏蓮開始發愣了，她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尖，虛著眼看著墨檀：「你只是跟我說了有關於通訊的事啊……」

墨檀用力點頭：「是啊是啊。」

「然後就沒了？」

「沒了啊。」

「別的幺蛾子呢？」

「哪兒那么多幺蛾子啊……」

看著墨檀那並不作偽的表情，夏蓮咂了咂嘴，過了好一會兒才指著身旁的地圖和上面那些棋子問道：「所以說，你在保證了能夠隨時聯絡每支隊伍的前提下，就在這個房間里陰搓搓地把周邊的那些突變者推平了？不但沒有付出什么傷亡，而且還救出了周邊能夠找到的絕大多數幸存者？」

「墨檀沒有陰搓搓地哦~」語宸這會兒才敢開口說話，她怯怯地沖夏蓮笑了一下：「其它的聖女姐姐都說對了。」

夏蓮抿著嘴點了點頭，面色變得比剛才凝重了許多，她側著身子低頭看向那張上面有著大量標注的、被胡寫亂畫得密密麻麻的地圖，細細端詳了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對墨檀輕聲道：「看來我又要提高對你的評價了……」